等待陆县令的这段时间,蒋小鱼仔细的进入茅草屋里检查了一遍,断了腿的凳子,残旧的桌子,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星星的屋顶,石头上放着一张木板制成的床,唯有一床棉被还比较新,正是之前春婶送去的。
蒋小鱼咋舌,做人做到李久和这种程度,也真是够可以。
这间屋子摇摇欲坠根本不能藏人,而且她也仔细查看过,屋里的泥地上没有丁点儿血迹。于是她又转到了屋外,李久和的家不似其他人家那样有专门的厨房,她看着院子里已经烧得黝黑的石头堆砌的简易炉灶转了转眼睛,然后又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没有翻动土壤的痕迹,柴禾却全都不见,于是再次来到了炉灶前。
这时候陆县令带着衙役亲自来了柳树村,听说有可能出了人命,陆县令神色很是凝重,一边讯问花妮,一边吩咐衙役赶紧去房间内搜查。
蒋小鱼依旧蹲在炉灶前,然后对一众衙役道:“来几个人把石头移开。”
陆县令忙道:“郡主,这石头堆砌的炉灶这样小,怎么可能会藏着一个七尺男子,以下官看,应是此女在野外将李久和杀害,不如让衙役们在这周围仔细搜查。当然也有可能李久和当真住到了其姘头家中,下官这就着人去附近的村子打探。”
蒋小鱼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陆县令一眼,“李久和平日里不学无术,根本就是个家里油瓶倒了都懒的扶的人,而花妮,你瞧瞧她的右手,明显有被磨破皮的薄茧。而这炉灶周围,陆县令,你不觉得这柴禾燃烧的范围有点儿大吗?”
其实蒋小鱼也并非真的会破案,只是前世看了不少侦探犯罪之类的书,清楚的记得某位侦探说过的一句话:破案的时候尽量把自己当成罪犯,以罪犯的心理去分析,就能很快找到突破口。
如今,她便是站在花妮的立场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没想到睡了自己的人竟然是臭名昭著的李久和,而李久和那种秉性,打骂是家常便饭,花妮心气高自然无法忍受。于是杀了李久和,那么她会在哪里杀,杀完了又会藏到哪里……顺着这些很快她便注意到了这处简易炉灶。
殷神医能够治好她脸上的伤疤,那么手上只是磨破了皮呢?
陆县令狐疑的看了一眼苏瑞寅,见苏瑞寅点头,于是让衙役上前去搬开石头。
石头搬开的瞬间,有嗅觉灵敏的衙役闻到了一股怪味,于是大家一起掘开炉灶下已经被烧成黑炭色的泥土,竟然发现了一截尚没有完全烧成灰的脚,围观的村妇顿时便恶心的想吐。
经过仵作验证后,证实这一截烧成了黑炭的东西真的是成年男子的左脚。
这起杀人分尸焚烧的命案手段相当残忍,陆县令没有返回丰镇县衙,直接在里正家的院子里开审。
花妮起先拒不承认,后来有几个村妇出来说前几日闻到了花妮家烧什么东西,好大的味道,但是因为这两人都是臭名昭著的人,也没有人上前去打听什么。
又有手工作坊里的几个村妇说花妮之前有两天没来春婶家,因着大家都忙着赶制第二批布偶,所以也没有太理会这件事。
陆县令见花妮抵死不招供,便让衙役用刀背猛敲花妮的后背,没有几下花妮便口吐鲜血趴在地上。
“花妮,你究竟招认还是不招认?”陆县令用力一拍桌子。
花妮虚弱的点头,详述了自己为何会杀害李久和的经过。
李久和一直不满花妮,对她经常打骂,那天她一身伤痕,春婶为她上了药之后便留她先在这里吃晚饭,那时候薛红樱刚刚回到春婶家没几日,二丫整日央着二柱和薛红樱带她去后山的那条河边去钓鱼玩,花妮见春婶只一个人忙碌,便溜进去偷了第一批的图样。
之所以没有偷第二批是因为第二批春婶都会随身携带,吃了晚饭后她便回了自己家。
李久和自然不满她这么晚回来,于是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厮打之中第一批图样掉了出来,李久和眼睛一亮,说丰镇上的胡老爷正在寻法子弄布偶图样,这若是卖了便是五十两银子。
花妮知道李久和打的什么算盘,于是趁着他睡熟后,拿着图样便连夜去了丰镇。
李久和为了五十两想要掐死她,于是她便先用棉被捂死了他。为了隐匿尸体,她想到了这处简易炉灶,只要向下挖,将人竖着塞进去便可。奈何她体力不支,手又磨破了皮,最终想到了不如先分尸。
蒋小鱼对审案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她好奇花妮既然偷了第一批的图样,又杀了李久和,为何还要继续留在柳树村,得了胡老爷的银两,完全可以够她不愁吃喝的生活一年有余。
“花妮,正常人偷了第一批图样便一定会逃走,为何你还会留在这里?”蒋小鱼单手支着下巴,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花妮抬眸看她一眼,擦去嘴角的血迹,“第一批图样胡老爷给五十两,可是如果我能偷到第二批图样,那就是二百两。”
这就是她留在柳树村迟迟不走的原因,这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蒋小鱼有些不信。
这时候有几个破小孩拎着用草绳穿在一起的鱼儿经过里正家,还笑言,今晚有鱼汤喝。那些鱼儿鱼鳞有血浸出,鱼鳞掉落的厉害,隐约还有股腐臭的怪味,好像是死了几天的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