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她。”
大夫这才注意到将军的床上似乎还躺了个人,左臂弯曲平放在身侧,半垂的床幔恰恰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不过看装束打扮……明显是个姑娘啊!
这……素来不近女色的将军开窍了?竟然让姑娘侍寝了?
哈哈,那小六子还组局作赌,说将军多年不娶妻纳妾,是有龙阳之好,幸亏他没有跟风下注,不然这月的酒钱又该输光了。
大夫应了一声,便往床榻走去。
习惯使然,问诊定是要先把脉,他跪坐下来,伸手,岂料才刚触到那只纤细的手腕,不曾吭声的姑娘突然痛呼一声,嗓音沙哑,略带哭腔:“轻、轻点儿……”
大夫只消一眼便看出有何异样了,不自觉回头瞄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却见将军也正面无表情望着他,连忙收回视线,装作心无旁骛地给姑娘察看伤势。
他动作极轻,并未再弄疼姑娘,随后取出医箱的草药与用具,帮她正了骨位,包扎处理好后,又将她的手轻放回原位,起身朝单逸尘道:“姑娘手腕骨折,所幸伤势不算严重,只要不再刺激伤处,休养一段时日便能痊愈。”
单逸尘闻言,轻轻皱眉,似乎比他想象的结果差得多:“痊愈后,可还能奏琴?”
大夫一愣,很快便答道:“可以,但伤愈前千万不可碰琴,以免加重。”
“下去吧。”他摆了摆手,语气淡淡。
“是。”
大夫背起医箱走出主屋,回头,看了眼被下人掩上的大门,不禁暗笑。
他们将军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怎的……将人家姑娘的手都给折了呢?以为是军营里那些把受伤当吃饭一样寻常的老大粗吗?
哎,不过也是,刚开荤嘛,总归是不知节制些的……就是难为那位姑娘了。
屋内的单逸尘可不晓得自己被人想作了孟浪的黄毛小子,此刻看着床榻上恹恹躺着的人儿,心里多少有几分别扭。
好歹人家给他弹了这么久的琴,让他得以夜夜睡个好觉,他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的手给弄折了,还不顾她挣扎抗议地质问她……
实话说,他当时虽有起床气,也恼怒于她的不守规矩,但理智尚存,只想问个清楚,再略施小惩,并非有意伤她至此,所使力道也不过五六成,岂料……
哎,女人……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娇弱得多。
瞧着外边天儿都快亮了,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单逸尘起身走过去,打算喊人起来回自己的屋去。
结果走到床沿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竟不知何时,睡过去了。
眼皮子还微微红肿着,满脸干涸的泪痕,几根发丝粘在侧脸上,倒是睡得挺熟的,连他叫了两声名字都毫无反应。
……是真困了吧?
毕竟她近来都得熬到四更才能回去歇觉,连着数日下来,怕是有些吃不消了。
单逸尘的目光扫过她缠着白布的手,终是生起一丝丝愧疚了,没有再打扰她,负手行至墙边的贵妃榻,枕着手臂躺下,闭目养神。
横竖被她闹醒了,他就没想着能睡回去,反正离上朝的时辰也不远了,便在此休息片刻罢了。
烛火昏黄,一室平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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