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何雪晴轻轻上了床,或许因为得病愈深,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疲惫。
轻轻盖上秋被,她躺在床上,偶尔忍不住沉闷地咳嗽几声,身体里偶尔传来一抽一抽的疼痛,让额头渗出细汗。
但半年的光景,她已经习惯了疼痛,于是揉着太阳穴静静地休息,慢慢地入睡。
只是今天……
月光洒在眼角,何雪晴的心思有些起伏不定,怔怔地,脑海中泛起一幅幅画面。
“玉饵……谈朋友了吗?”
侧躺在床榻上,何雪晴生出鱼尾纹的眼角掠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说起来,沈玉饵的眉毛至少有六七分承自母亲的基因,看得出来,她在年轻时也是个漂亮的美人,只是这些年独自撑起家庭重担后的生活,终究是让容颜在岁月中消逝得更快了几分。
年轻时也是过来人的她,想起了沈玉饵面颊上闪过的一丝慌张粉霞,又想起了她这几日的反应……
自然也明白了一些东西。
“有朋友,就好啊。”
何雪晴喃喃着,嘴角掠起一丝弧度,余光也敲好瞥见床头柜上一张精致地裱好的相片。
左右也睡不着,她默默地起身,将相片拿了起来。
相片里,是一片草地,草地上站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她梳着马尾,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文文静静,五官娇俏,双手拘在前身的模样儿,一眼就能让人知道铁定是幼儿园里最乖的那个小女孩。
四周都是小朋友在玩闹嬉笑,小女孩有些拘谨地阻攒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
这是四岁那年,幼儿园的老师送给她的礼物。
照片里,自然也是当年才四岁的沈玉饵。
从小就没了父亲的她,在幼儿园里也没有朋友。
“……”
何雪晴轻轻摩痧着四岁的小耳朵,嘴角含笑,心中却有些酸。
没朋友的孩子,总显得那么地可怜。
从幼儿园,再到小学,初中,高中。
她知道,小耳朵没有朋友……
在想说话的时候没有朋友听,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也没有人愿意为她出头,
以至于在年轻的时候,她常常带着一根扫帚,亲自去赶走那些试图骚扰沈玉饵的混混。
可后来……
沈玉饵就上了大学。
她的身体,也从某一天开始,渐渐变得不太好了。
可是进了大学啊,世界就变得更复杂了。
很多时候,哪怕是姑娘受到了欺负,也不再是带一根扫帚,打一通老师的电话就能解决的事了。
没有朋友,一个人的沈玉饵,会承受多少默默的难过?
何雪晴有时不敢想象,却时常觉得自责。
但出落得愈发水灵的姑娘,却在一晃而过的人生中,渐渐成长起来了。
她开始兼职打工,开始挣钱,不再需要她负担生活费,甚至能偶尔拿一笔钱还掉家里的债……
明明文静得像是谁都能欺负一把的样子,却扛起了一部分本该属于自己的重担。
一想起这些。
何雪晴就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