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的尾部喷出两道烟雾,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磷光消失在烟雾之中。当它出现在庞大的真空网下时,士兵们发现它已经晚了许久,等到它震耳欲聋的咆哮吞并路上的那些血体,前沿的钢板上还贴着未散尽的血。一路上的血肉连同金属的仪器霎时横飞,这条撒过一条血迹的路成了幽灵战车的专属赛道。
栩尘是从车顶跳下来的,惊起一层尘土,暗灰色的车身发出巨大的轰鸣,七爷钻下车门,顺手举起车轮下一名尸体旁的步枪。“自动识别。”战车应了一声,引擎盖中间分为两部,正中间一个黑色的管口接触到空气,在同时车体发生了变化,车门与后方骨架都冒出了几个不同口径的枪口,对着四周蜂涌的狂潮就是一顿喝斥。
“我的线人告诉我会在这里碰面,跟我来。”七爷只说了一句,转身只是拉开了保险就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脚步。
战车忠实地坚守在一座空楼下,七爷领着栩尘踏进这个废弃的大楼。除了钢筋水泥,这里看不见任何一点其他的东西。刺鼻的火药味还没有散去,一股呛笔的粉尘味让七爷禁不住轻咳了几声。这里没有灯,栩尘自觉地站到七爷前面打开了头盔两侧的灯光开路,自信地冲她微微一笑。七爷看不见头盔背后的他是什么表情,只是愣了一眼,眼神里突然间有些犹豫。栩尘也感受到了她的犹豫,没有说什么,迈着步子就转过声去。大楼外的枪声仍能够穿过这几层墙壁传到他们的耳中,或许这栋大楼里的什么人就已经摆好了一桌等待他们,栩尘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的一个结吧。
刹那间,一股电波突然扩散开来,带着头盔的他耳机仿佛炸裂一般,那种能量几乎快要撕裂他的耳膜。栩尘忍不住叫了声,大脑仿佛受到了一记重棍,艰难地摘掉头盔,身体开始感觉到沉闷,眼前的世界瞬间开始变得混乱。
脑后突然感觉到一阵发麻,似乎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脑勺。
“别动。”他突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转过昏沉的头,却发现拿枪指着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学姐。
栩尘大脑陷入了空白,仿佛自己遭到了背叛,或许已经遭到了背叛,他不知道原来一直潜伏在自己内部的间谍正是这个他百般信奈且一直依靠的七爷。他看着七爷坚毅的眼神,但在眸子里有种他说不出的东西,像是泪,淡然忧伤。他本该开口质问些什么,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自己被对方彻底封喉。
“你……”他艰难地张开口,不相信周围发生的一切,更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相信是她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边缘。他宁可相信是自己瞎了眼,也不愿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七爷的眼睛里没有给他想要的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凝视着他的双眼,直到他身后出现了一群武装的士兵拿着枪口对准他。曾经,当他找到她时,本以为她会成为他唯一的信奈,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踏进了一个无尽的渊源。
“不是我背叛了你,而是你们背叛了我。”他艰难地咬着字,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滴血。这句话是曾经栩尘遭到追捕时她送给他的,如今没想到他又还给了自己。多少年的感情,如同亲姐弟一般,互相扶持才活到了今天,没想到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他还记得以前学姐为他充当母亲的角色时,用自己一点一滴省下来的钱带他去路边的小摊。他还记得自己跟人打架时她都会出来帮他撑着场面,想起自己对她说自己心里爱上了一个女孩时她对自己的支持,还想着在部队里没有亲人的关心只能从她身上得到唯一的关心,他将她看为是自己的旗帜,一心想跟着她的脚步有一天能够像她一样能够独当一面,却在这一刻发现自己连她的杆都配不上。
他苦笑,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而她,眼睛没有眨动一下,枪口依旧没有放下。
“万万没想到吧,找了这么久的卧底,才发现就在自己身边。”牧乾从二楼楼梯口走出来,身上穿着与上回遇见截然不同的作战服。上次他穿着看似笨拙却灵敏超群的机械盔甲,这次却只是穿着一件看似再普通不过的迷彩衫了。栩尘斜眼看了他一眼,红肿的眼中充满了敌意。十余枝枪口瞄准在他的脑袋上,只需要牧乾的一个手势解决掉他只是眨眼的事。
另一头的狙击手看红了眼,洛殇此时是把这一切都一清二楚地看在了眼中,瞳孔与大脑都记录下了他们遭到背叛的全过程,他本想提醒他些什么的,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江文……你马上到红色标记位置,栩尘现在被人拿枪顶着脑瓜子!”他嘴里吐了一把唾液,一只手用电子表给俞江文发送了标记,俞江文此时还和残风趴在一个管道口待命,瞟了一眼地图想也没想两人就直奔目标。
“我听说,你已经是被人开除的籽了?”牧乾的眼神始终没有变过,不改他的腔调,一声冷笑挑起了栩尘内心的怒火,赤裸裸的挑衅如同一根钢刺钻进他的脊髓。他望着面无表情的学姐,目光忽视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枪口,淡淡一笑。对方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端着枪,眼中已失去了些什么,隐隐约约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学姐的双手已经凝固,身体变得僵硬,空洞的双眼背后似乎是个被掏空的躯壳。他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否还是曾经那个带着他出生入死的学姐了,她的举动已经不允许他再多做些怀疑。
牧乾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又来了两个人站在他身边,一个是罪狼,自从上次他们俩一起被牧乾“救出”后,就再也没了音讯。而另一个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老对手,那个外国人乔瑟夫。“阿七是一名优秀的特工,我最欣赏的就是她作为卧底的功夫,不得不承认她是我手中少有的一张王牌。”
栩尘仍望着她的脸,不动声色。
“这么轻松就把你……欧不,是你们带到了这儿。”牧乾特地强调了“们”字,似乎他的计划远不及如此。“外面几个中队的特战队你已经知道了吧?我的人在缩小防线你也知道吧?外面那个嘚瑟的青峰还以为自己要赢了呢,我真是笑了,黑旗的旗帜现在还在顶峰上挂着呢!”他提高了嗓音,指了指窗外一处顶峰上飘扬的黑旗,两条眉毛不由得向上一挑。“你以为我现在是在搭建真空网?你以为我现在要动用次声波武器?你以为弹头藏在我这儿?”他冷笑了两声,这声音让人听着心中不免觉得反感。“我这儿,什么都没有。”
洛殇用狙击枪瞄准了张狂中的牧乾,他拉动了扳机,扫描仪锁定了目标,却在下一秒他无法忍心下手。那是他的哥哥,按理说是比栩尘还亲的亲兄弟,却成了他要杀戮的对象,曾经他纠结过,狙击手不该优柔寡断,这是他的师傅告诉他的,到了现在他的双手却不听使唤仿佛被什么东西彻底凝固了一般。看到栩尘被七爷用枪指着,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张着嘴肆意妄为,他犹豫了。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正顺着粗糙的墙面如同壁虎一般快速攀上大楼。他放大了瞄准镜,那个人似乎也穿了盔甲,但仅是薄薄的一层,没有戴盔甲,只是装备了简单的电子眼镜。却在捕捉到他的脸时,洛殇彻彻底底地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惊,还是喜。
“七爷?我终于知道你的这个绰号怎么来的了。”栩尘的话带有不少讽刺的意味,“这些年我真是瞎了眼。”七爷的脸仿佛中了一记耳光。
“潜伏了这么多年,阿七也是整日焦头烂额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现在你还把她当姐姐看待吗?”牧乾兴奋地说了一句,像是对她的称赞,带着一丝体谅,却在七爷耳中听出了一丝讽刺。
栩尘冷冷地问,看到了她眼中有一种异样的东西在晃动:“你到底是谁?”
她终于开了口,用极低的声音回答他,但声音已经开始梗塞:“我是你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