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叶氏的话,心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谈菀兮缓缓眯起眼睛想了想,宽慰道:“舅母莫要太过忧心,可否将账本给我瞧瞧?”
叶氏也没有多言,直接将账本递给她。
跟在叶氏身边这些年,无论是三从四德,还是执掌中馈的本事,叶氏都不曾对她有所保留。所以她接过账本,只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位姨娘买的大多数东西价格虚高,大概率是想从中贪图些银两,但奇就奇在,府中的花销一般都有专门的人去采购的,杨姨娘来家中不过才一月有余,怎么会有这般本事收买得了那些个人替她做假账?
“你也瞧出来了?”
谈菀兮沉默着将手中的账本收了起来,淡淡地点点头。
自从舅舅纳妾之后,与舅母便貌合神离,如今杨姨娘又得盛宠,怕是那些下人狗眼看人低,想通过讨好杨姨娘,而从中谋利。毕竟叶氏执掌家中大权以来,虽待那些下人们不薄,但到底他们的月例有限,若能从中再捞一分油水,自是更好的。
“舅母,你接下来想如何?”
叶氏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她年轻貌美,你舅父又偏宠于她,若贸然去揪她的辫子,只会让我与你舅父间更为疏离。”
谈菀兮不由皱眉,“那便放任不管了?”
叶氏凉凉一笑,随意将账本丢到一边去,“自然不是,账本是管家一直在管理的,他容忍下人虚报账目,自然也有错。主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他若不能解决,就是他无能,自是当罚的。”
谈菀兮恍然。
这样一来,既可以借管家之手解决杨姨娘贪赃一事,如若他不愿得罪杨姨娘,叶氏也也可以此责罚他,便可起到杀鸡儆猴之用,想必杨姨娘也不敢再如此正大光明了。
叶氏不愧是出身高门的嫡女千金,自幼受家中熏陶,手段自是不得了的,只是她不屑于同那杨姨娘计较罢了。
叶氏转眸时,瞧见谈菀兮不再说话了,轻轻叹息了一声,才问:“兮儿,你是不是觉得舅母太过于把弄心计了?”
谈菀兮如实摇头,赞同道:“自然不会,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若是没点伎俩,怕是没法保全自己和自己所护之人的。而且舅母今日之举,已算是慈善了。”
叶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轻抚着谈菀兮的手,“知我者莫过于兮儿,我自是想做那个双手不沾染肮脏的好人。”说到这时,她微微举起双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冷了神色,冷冷地开口:“只可惜有些人不愿我闲坐高台,那我自然也得使些手段。不然,岂不是任由她们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说罢,叶氏又眼尾含笑地转向谈菀兮,轻声问道:“兮儿今日寻我,是有何事儿?”
听她一问,谈菀兮的思绪被带回梦中,不由红了眼眶,凄然地喊了一声,“舅母……”
瞧见谈菀兮泛红的眼眶,叶氏不由一愣,“这突然是怎么了?”
微雨轻声接话,“姑娘是做了噩梦。”
叶氏恍然,“梦见什么了?”
谈菀兮摇摇头,不肯说。
这梦中的景象太过于晦气,她不想让叶氏听了也心有余悸。
见她不愿说,叶氏也想逼她,伸手将她拉至身侧,轻声安慰道:“梦都是反的。”说罢,又轻轻笑开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同兔子一般惹人怜了。”
见她还有心思拿自己打趣,谈菀兮更加愧疚了,微微垂下眼眸掩饰住眸底的痛色,再坚决地道:“舅母,我想同萧家退婚。”
“为何?”叶氏一怔,不明所以。
“我……”谈菀兮一时间也说不出缘由来,最后埋头呢喃道:“我还不想嫁人。”
叶氏轻叹了一声,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劝道:“我与你舅舅虽也不舍得你,但也没法一辈子留你在身边的不是?萧汀晔我同你舅舅都觉得这个孩子不错,无论是人品才能都是上佳的,在京中没几个人能与他相比的,已是绝佳的良缘了。而且他是京中的人氏,大抵此生也都在京中了,这样你若受了委屈,我同你舅舅也好为你做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