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离开后,杨思明在厅堂枯坐许久。
老仆走进院子洒扫时,他忽然唤了一声:“老吴,进来帮我办件事。”
“是,老爷。”
他起身,从书案上拾起一个牛皮包裹,交给那仆人道:“去衙门口找个皂隶,把这包裹给他,让他去一趟武家。帮我带话给武老爷,就说欠债已偿,利息理当包括其内。”
稍作停顿,他又补充道:“还有,想堵住冤死之人的嘴,花钱也难办。”
“好的,老爷。”
老仆揣着牛皮包裹,匆匆跑出院门。
武老爷收到包裹后,气得摔桌子砸盏。
“爹,那京兆尹定是受了柏清玄贿赂,否则不会突然改口。”
武坤扶着武老爷,气愤道:“儿只怕天水村一案被京兆尹重审,到时候不仅连累武家受罚,连儿这官位也保不住了。”
“哼!这帮狗东西!”
武老爷气极,突然冷静下来,对他道:“你是兵部尚书,内阁要员,怎能被这些短命鬼拖累?卖就卖,不过几亩田产罢了,比之吾儿前程,根本一文不值!”
“是,爹说得有道理。”
武坤面上一笑,扶着武老爷坐下。
翌日,农户们终于将契书上的田产卖给金弈辉,从此成为金家佃户。
田租比在武家时低了不少,连一身巨债也全部偿清,个个喜得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恭喜金兄喜得良田!”
柏清玄坐在茶几边,朝对面的金弈辉拱手道。
“同喜同喜!哈哈!”
金弈辉举杯,日光和煦,洒在柏清玄袍子上,照得松柏暗纹莹莹发光。
他仰头闷干杯里的茶水,笑道:“若非金兄查得天水村怨灵闹事另有隐情,武家恐怕没那么容易让步。”
“有钱能使鬼推磨,”金弈辉诡谲一笑,“原本武家已花大价钱将善后工作处理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可坏就坏在风雷堂堂主法力低微,没能超度那十余口怨灵,留下了把柄。”
他一手撑在茶几上,揶揄道:“没人能逃过天道惩罚,天水村怨灵一日不除,武家就得不遗余力往里砸钱。虽说钱能解决许多事,但有时候这鬼若是太贪,光喂钱可就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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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兄所言极是,”
柏清玄呷了口清茶,扭头望向窗棂外的苍穹:“破外部邪魔容易,灭心头欲念难行。武家人迟早败在他们的贪欲上,只可惜那十余位冤死者,再不能转世为人。”
他眸底淌过一抹悲悯,喃喃道:“怨人终害己,一念放下,方得自在。”
金奕辉瞧着他出神,忍不住调侃道:“子玦,要不你去试试念经超度他们吧?”
他一脸坏笑,“你看,你这半辈子过得清心寡欲,常行仁义之举,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若出家早该成得道高僧了。子玦苦行数年,功力一定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