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郡主醉醺醺地把果酒递到顾姈嘴边,“放心,银霜她们都在外面呢,若是醉过去了,自有人送我们回房间歇息……”
说得也是。
顾姈很快被说服,就着她的手喝下那杯果酿,又被她拉着往那堆清倌走。
紫槿色纱帘垂下的四方阁外,天幕间的星辰璀璨明亮。
银霜等人聚精会神候在外面,根本不敢分心。
不多时,别院外来了一队人马,敲门声震响。
院中侍婢匆匆赶到大门口,开了条细缝朝外看。
只见门口灯笼照亮的方寸之地,站了一群玄衣重甲的男人,个个神态严肃,腰佩长刀,俨然就是威名赫赫的天子近卫——黑甲卫。
侍婢脸色大变。
“开门。”为首之人高大壮硕,气势凌人,一座大山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侍婢的视线在这群黑甲卫里胡乱扫过,直到瞥见一抹烟墨色颀长身影从人群里缓步而出,心下一紧,赶忙将红漆白丁的大门推开。
“奴婢拜见陛下。”侍婢扑通跪地行礼。
“皇后呢?”裴渡冷声道。
侍婢想到四方阁内的乐师和清倌,一股寒意顿时涌上心头,慌张到结巴:“皇后…皇后娘娘……在院里……陛下要不去花厅稍…等,奴婢这就去通知皇后娘娘。”
林思齐眉头一皱,光看侍婢这副害怕的模样,就知别院内没什么好事发生。他偷偷觑了眼帝王的脸色,天色昏暗,看不太清帝王的五官眉目,只能觉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冷意。
“不必,直接带路吧。”
得了令,侍婢颤颤巍巍起身,在前引路。
院内灯火阑珊,黑压压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四方阁走,那名侍婢倒是想叫人通风报信,可压根没有机会。
银霜听见背后的碎石小道上有脚步声,转头看去,一股寒意霎时涌上心头,脑中糟乱一片,忙不迭跪地行礼:
“陛下万福金安!”
其余侍婢听见陛下来了,紧跟着跪下行礼。
四方阁内依旧欢声笑语不断,还有悠扬乐声传出,不用细思就知里面是何情况。
裴渡看了眼被纱帘遮住,人影绰绰的四方阁,沉声道:“皇后娘娘也在里面?”
帝王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足以威慑众人。
银霜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皇后娘娘与郡主是在四方阁里小聚……奴婢这就进去请皇后娘娘。”
她话音方落,四方阁内就传来一道清丽女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再~喝!”
“奴家这就给您倒酒。”
一名模样清秀的清倌坐在齐阳郡主身旁,体贴斟酒。这群清倌都知分寸,言谈举止也在适度的范围内,并无任何逾矩之处。
难怪西京贵族女子喜欢养面首,任谁见到这群风华正茂,口齿伶俐,还会照顾人的清倌,都得犯迷糊。
四方阁外,冷白月光照拂在帝王俊朗的眉眼,表面波澜不惊,内里浓云翻滚,林思齐伴驾这么长时间,一眼便看出,帝王此刻已濒临发怒的边缘。
“还不快进去把闲杂人等遣出来。”林思齐道。
“是!”
银霜磕绊起身,快步往四方阁走。
彼时,又喝了不少果酿的顾姈,头脑愈发昏沉,慢慢趴伏在案上,连周围何时安静下来的都不知。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