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把笔记合上,拿回房间放进包里再出去,进厨房帮东小北的忙。
在古怪的气氛中吃完一顿饭,陈九索去了午睡,我和东小北准备好祭拜用的东西往村后走,村后两公里远是一座大山,我妈就安葬在半山腰,路上东小北道:“哥们,不是挖你的伤疤,但是很好奇,你妈是怎么死的?”
“问这个干什么?”我有点不高兴,因为这是我心里的痛。
“想帮你分析分析你爸的心态而已。”东小北很认真的口吻,“你说说,逃避不是办法对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邻居大部份说是难产死,小部份说被人害死,我出生那个夜晚有一辆很漂亮的桥车从城里来,陈九索那老东西把车砸了,这事不知道是真是假,给我接生的接生婆或许知道,不过我八岁那年她就死了,我问陈九索到底我妈怎么死的,陈九索不说。”
“怎么听着这么像悬疑剧?你爸干嘛不说?”
“不知道,我觉得我有资格知道,他就是不说。”不但不说,我第一次问的时候陈九索还给了我狠狠的一脚,踹的我十分钟都爬不起来,那时候我十五岁吧,然后我十七岁生日那天问第二次,这次陈九索没有揍我,转身走掉。
“你什么时候问过?要不现在你再问问?你会功夫,难道还怕他揍你?”
“你有毛病,你意思是你有枪你就敢对你爸开?”功夫还是陈九索教我的,五个我都绝对不是陈九索的对手,有等于没有,东小北不知道,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所以你这说的就是废话。而且你不了解陈九索,他不想说,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他都不会说,等他想说了你不想听他都会告诉你,我想大概还不是时候吧,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我不是在自我安慰,我有这样的感觉,或许等某天我有了能力陈九索就会告诉我,就像给我做菜笔记一样,为什么以前不给我?时机不适合。
东小北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吧!”
东小北没再问,我们并排在小路上走着,走到山脚下碰见一个背着一只大篓子从山上下来的邻居,这是村里的医生,八爷,已经六十岁的年纪,但身体非常棒,每天都上一趟山里去挖药,而之所以叫他八爷,是因为他只有八根手指,右手缺了两根,我快步迎上去道:“八爷,今天怎么下午才回来?”
“忘了时间了。”八爷呵呵笑道,“好几个月不见,你去了哪儿?”
“去了城里做事。”
“九索那混蛋真把你赶了出去?我听别人说,还不相信呢!”边说,八爷边把篓子卸下来,到溪边坐下道,“歇歇再走,你是去拜你妈吧?你这孩子真有孝心,如果你不赶时间陪我聊聊。”
我说了一句好,在傍边坐下来,拿出我的香烟递了一根给八爷,然后帮忙点燃,再介绍东小北道:“这是我同事东小北。”
东小北连忙道:“八爷老当益壮啊,佩服。”
八爷呵呵笑道:“每天山里来山里去,身体想不好都不行,你们小年轻得注意锻炼,有强健的体魄才能干好事业不是?”
东小北拿了一根我的烟点燃,坐在八爷另一边道:“是是是,八爷说的对,你采这么多药,这要用多久?你还得天天去么?”
八爷道:“能弄成干药换钱,老人家也得吃饭是吧?”
八爷这人很幽默,全村人里面他对我最好,因为是他老婆给我接的生,很可惜我八岁那年他老婆走了,留下一个刚十五岁的女儿,早两年嫁到了城里,不过她特不喜欢我,可能觉得我分薄了她的爱!那时候我基本上每天都去她家帮八爷晒草药、熬草药,有时候还跟着出诊,八爷去市集或者什么地方带回来好吃的东西都会分我一半,而且是先给我才给她,其实换了我估计都会有醋意。
我道:“八爷,珍姐这几个月有回来看过你没有?其实你应该依她的意思去城里住,你已经辛苦劳累了一辈子,这年纪该去享享福了,你还窝在这小乡村干嘛呢?”
八爷不高兴起来:“小贾,你这想法不好,这小乡村是你家乡,不要去了城里几个月就把家乡说的一文不值。”
我心里恶寒,嘴里连忙道:“八爷,我不是这意思,我怎可能把家乡看的一文不值?我家在这,我妈在这,我的根在这。”
“这还差不多。”八爷叹了一口气,“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去,再过个五六个年头吧,等我采不动药我就去,现在我不能,我是医生,我走了谁家有个病痛都得到镇子去看,这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