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馆吃饭的,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这一桌,就连老板、服务员都对他们虎视眈眈,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掀桌破坏他们馆子里的私有财产似的。
任良端着碗,坐到不远处的空位置上去,用自己高冷的态度和行为表示不愿与他老子为伍。
他一挪位,还没坐稳,就见苟小小身子前倾,凑到任少将和祁师长跟前不知道在说啥。
他竖起耳朵,也听不到他们在交流啥,心里有点后悔做出刚才的壮举,又拉不下脸来端着碗再坐回去。
苟小小难得态度正经的跟祁师长和任少将说了一些严肃性的话题,“祁师长、任少将,我听说你们要撤换掉三连的连长?”
撤换三连连长的这事儿,她还是今儿早起听郑国华说的。她这会儿还记得郑国华说起这件事那一脸惆怅的神情。
“如果你们是出于三连长身体考虑,那我给你们个准话儿,他这病,依现在的医疗条件,没得治。你们想让他退下来养病,这份心意是好的,但你们要真心为他好,就保持现状,让他继续留在三连。”苟小小见任少将和祁师长两人的脸色都一点一点的沉下来,仍不识趣似的继续这个话题,“我这次进城,其实主要目的就是给他拣点中药,我用中药,起码能暂时吊住他的命,起码一年半载他是死不了。但是你们一旦撤销他肩上的担子让他失去了他现在承担的这份责任感,他马上就会一蹶不振。说得再直白点,你们撤他的职,就相当于是在催他的命!”
任少将和祁师长相视一眼,尔后,只听任少将说:
“这话,是郑国华让你这么跟我们说的吧?”
苟小小摇头。
今天早上郑国华只是告诉她,他昨天晚上从两位首长嘴里打探出来的意思,并没有教她说别的话。
苟小小又说:“三连长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就是想死得其所。安丰乡,是他选择的最终归宿。两位首长,你们就当是为满足他临终前的遗愿,再重新考虑一下撤换的事吧。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看着苟小小走出面馆的那道小小背影,祁师长突发感慨:“任老哥,你们家这位未来的媳妇儿,心思可是通透的很啊!”
“通透?”任少将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有些愤慨的说,“我看她就是想占便宜!她走的快是不想付账!我先告诉你,我可没带钱啊!”
祁师长笑说:“我说这顿我请,肯定不会让你掏钱的。”
他神情闲适,开始掏口袋。
手往兜里一摸,随即脸色就陡然沉了下来,祁师长又摸了一遍身上的其他口袋,都是空空如也,一个子儿都没有。
他求助似的望向任良。
然而任良早就追苟小小去了,原来那位置上空空如也,就剩桌上那碗吃剩的牛肉面。
祁师长冲面如冷铁的任少将尴尬一笑,“那个…我钱包可能落车上了。老哥,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取钱包过来。”
任少将可能是不放心他,下了一道命令:“把你的军官证压在这儿!”
祁师长哭笑不得,“老哥,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把你丢在这儿,自个儿跑了吧!”
那可不就是害怕这样!
俩小年轻走得没有留恋,祁师长再撂下他,他拿啥买单?拿脸吗?
刷脸要是有用的话,他就不会担心了!
要是被这儿的老板当成是吃霸王餐的,他这脸可算是丢到姥姥家了,还对不起他身上穿的这身军装。
“老哥,我能把你丢在这儿,一个人跑路么。你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我从师部找人借来的,我还有还给人家的。四碗面才多少钱,这身衣服不比面值钱。你要是一生气,不把衣裳还给我,那我到时候还要赔人家一套新的…”祁师长嘴上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军官证掏出来拍在桌子上。
祁师长一出面馆,就看到一副特壮观的画面——
三连的吉普车边,一群人都在围观大魔王,一度造成交通瘫痪。
“这狗哪买的,长得可真稀罕!”
苟小小眼也不眨得回道:“国外进口的。”
“那你这狗卖不卖?”
苟小小像是很缺钱的人吗,“给多少钱都不卖!”
“你这狗是公的母的,给不给配种?”
苟小小故作害羞状,“人家还是宝宝呢!”
任良受不了被一群人围着,不耐烦得催促:“行了行了,别臭显摆你的狗了!赶紧开车去药店!”
苟小小趴在方向盘上,没急着发动车子,脸上挂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讨喜笑容,“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请问有没有谁知道,附近有没有信誉度高口碑好的中药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