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大营主将会将子侄充入军中,倚为臂膀。但吴岭为了将南衙攥在手心,重构人事任命办法,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回避。
姓元的小将肯定进不来了,元宏大只能将两个偏将交给杜松安置。
杜松没作怪,照规矩给人安排了,明日一封文书入南衙,补上书面程序。
元宏大不在营中多待,从此做足消极怠工的模样。空有名位却根基未稳,拿什么和吴岭、杜松争?
要争也不是现在,蛰伏谁不会啊!
元宏大成为长安又一个富贵闲人,周旋于各种宴饮中,将近些年渐渐生分的姻亲故旧一一捡起来。
白家排在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早年元宏大和白隽是面子情的狐朋狗友。
元宏大见面前席案玉盘珍羞,白隽却只有几盘简单至极的菜色。
元宏大意味深长道:“为英,可是对我有怨?”
白隽举起一杯清水,做举杯状,道:“若是有怨气,你就该和我吃一样的东西。”
元宏大回京,听过白家“向道”的名声,“我们不是外人,透句实话,当真身体不虞?”
白隽面色红润,体态在他这个年龄段算得上轻盈,一点不像行将就木的模样。
白隽怅然道:“长安城数得上的大夫,我都看过。”
关键不在于他现在有没有病,而在他认为全家都有病。
如今白家兄弟出去赴宴,人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招待,生怕一个不好,把人送走。
有一回白湛在席上吃得一道菜正合口味,好奇问及做法,一听中间混了大量的油料,只能生生忍住口腹之欲,再不落筷。
席上其他人就知道,这道菜白家人吃不得了。
经过一番摸索,旁人知道招待白家人最稳妥的选择是什么了——素斋。
白家并非穷奢极欲的人家,但父子几个各有一大票朋友,往常的喜好不是秘密。
让酷爱大鱼大肉的人成天吃素,眼睛都得绿了。
说起来白隽对元宏大的确有怨气,因为逼得白家不得不自曝其短以作保全的,就是此人。
不然这会白家人还是有信仰地“向道”。
白家早年有军队有军权,如今也和并州大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白了,并州大营最早的底子,就是白家的私兵。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白家的传承出了问题,继任者也不争气。
白家没保住兵权,至少保住了荣华富贵。白隽本人则在中枢和地方沉浮几十年。
元宏大被下克上逼走,白隽忧心皇帝猜忌是自己在背后授意,如今朝中和并州有牵涉的高门都老实不少,但属白家“滑跪”得最快最彻底。
谁叫他是皇帝亲戚,只靠这份关系也能青云直上。
现在元宏大在并州大营捅出篓子,除了他本人,没人知道这个篓子有多大。
白隽哪怕在并州大营有眼线,也不能一切皆知,就像砍头财一样,上上下下的利益早连在一起。
除非像杨胤那般被掀了桌子,否则只有所有人一起死的结果。
白隽现在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元宏大不可能胆大包天,把整个并州大营卖给突厥。
段晓棠领着一千左厢军在关中“浪荡”数日,试图锻炼底下将官的能力,作战计划全部由他们拟定,她只做最后的拍板。
段晓棠和一群后备兵员把守住山下的道路,尹金明领兵攻打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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