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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三花酒作为米酒中的代表,酒质晶莹、蜜香清雅、回味怡畅。当以琉璃杯饮之,据说此酒轻摇便会泛起无数泡花,晶莹如珠,质佳者,酒花细、起数层,如此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观赏,方可见其佳处……”
“至于饮葡萄酒嘛,当然要用夜光杯了,古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据说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饮酒有如饮血,足显男儿的壮志豪气……”
因为中途一直无人打断的关系,所以陶沝也就滔滔不绝地将自己以前所看到过的各种酒器论都一一道了出来,而其余三人也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到最后听得渐渐入迷,待到陶沝说完,九九等三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这次还是八阿哥首先开口:“没想到九弟妹竟对饮酒之事如此有见地,你当真是一点都不会喝酒么?”
“自然!”陶沝没有错过对方此刻眼底暗藏的那抹异色,赶紧抢先一步为自己撇清干系。“八爷有所不知,这些饮酒论其实是董鄂曾经听几位老先生聊天时说起的,觉得有趣便记下了,现今也不过是拿来卖弄一下而已……”她笑得坦然,“论酒的这几位先生都是真正的文人雅士,可惜董鄂就是不折不扣的大俗人了,如若换作董鄂的话,估计什么酒都会选用夜光杯来盛,因为它最值钱,也最好看,即便不喝,光是摆在那里也足以令人赏心悦目……”
“噗——”乍听到最后这句话,一旁的十阿哥顿时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九九一眼,语带调侃道:“我刚想称赞九嫂是个风雅之人,没想到最后竟冒出了这句自嘲,真是让人想夸都夸不出来了……”笑罢,又转头看向陶沝,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正经:“九嫂最后这话说得太煞风景了,哪有人自己揭自己的短的?”
“自揭短处总比被别人揭出来好吧?”陶沝丝毫不以为意地冲他摊手一笑,“万一有人真因此误信我是个品酒高人,找来一大堆杯子请我去品酒论酒什么的,那我岂不就彻底闹笑话了?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先行挑明——”停了停,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补充道:“不过,像这种文人雅士并不多见,真要收集这么一大堆名酒和酒器,估计还是很有难度的……”
她这句话的声音虽不大,但坐在旁边的三人却都听见了。八阿哥先是愣了愣,随即笑而不语,默默喝下一口酒。十阿哥却是忍不住插了一句,“的确是麻烦了点,不过……”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便笑着噤了口,转而看向身旁的九九,九九却仿佛压根儿没注意到前者的目光,自顾自地仰头又灌下了一杯酒,这才出声感叹:“幸好爷家底不薄!”
嗨?!陶沝立即觉察到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嘴角顿时抽搐不已:“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去把这些酒和酒器都弄来吧?我这可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的!”
九九挑眉斜了她一眼:“既然说得有理,那未尝不可一试?偶尔附庸一下风雅也不错!”
“可是——”陶沝下意识地想要打消对方这个劳民伤财的念头,“光有上好的酒和酒具,也并非就是风雅,对于真正的风雅之士,选择饮酒的环境和酒友也是很重要的,就连喝酒的方式也会格外挑剔……”
“噢?”十阿哥又及时跳出来插嘴。“这话怎么说?”
“喝酒要挑环境氛围这个道理,想必三位爷都懂,气氛好才能更好地细细品味美酒的滋味,如果周遭声音犹如菜市般嘈杂,哪还有那个心情品酒啊?酒友也是一样,一定得挑合自己眼缘且志同道合的对象,否则跟个让你看着就心里窝气的人喝酒,估计再名贵的美酒也会饮之无味,至于喝酒方式嘛——”
陶沝边说边瞥了一眼身旁的九九,“若是像九爷您刚才这种一饮而尽的喝法,虽可谓豪爽,但在那些真正的雅士看来,就跟土匪没什么两样,是会遭到鄙视的——”见九九拿眼瞪她,又赶紧吐吐舌头,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反正,真正的品酒可不是追求那种痛快淋漓、一醉方休的豪气,品酒就跟品茶一样,在质不在量——品茶之道,一杯为品,二杯就是解渴的蠢物了,三杯以上就是饮驴了,品酒也是一样。那些一碗一碗喝酒、不管大杯小盏都往嘴里倒的人,根本就和醉猪没什么区别,根本就和风雅两字挂不上边……”
“扑哧——”此语一出,十阿哥那厢又禁不住笑出了声,不过这次他显然笑错了对象,因为才笑到一半,他便不期然地收到九九翻来的一记凶狠白眼,当下只得赶紧忍笑。
八阿哥见状也在一旁适时发问:“那么,依九弟妹所说,最风雅的喝法是什么?”
陶沝眨巴眨巴眼睛,见九九没有要阻拦她继续说的意思,于是决定无视刚才的那记白眼,继续往下道:
“最风雅的喝法,是三五个交心好友围着炉灶一起浅斟小酌,以暖炉温酒,配上可口小菜,旁有丝竹管弦为之伴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当然,如果力求完美的话,最好还有一位锦心绣口的美貌佳人坐在你身旁,露出一双带着翡翠玉镯的皓白玉腕,口中喷吐着兰麝之气,替你轻柔把盏……这样的喝法,想必定是情意绵长,即使喝上千杯那也是不嫌多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旁边那三人的眼光皆已各自满带着深意幽幽地落到了自己脸上。
陶沝当即一怔:“董鄂有哪里说错了么?”
八阿哥和九九这次都没说话,倒是十阿哥那厢先行笑了起来:“九嫂所说的这位佳人该不会也需要精挑细选吧?”
陶沝愣了愣,答得甚是理所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要挑一位貌美才高的温柔解语花比较好啊,不然找个给你惹事的麻烦主那岂不是自讨苦吃嘛!”
“是啊,如果其他人都像你这样喝一口酒就倒,那爷估计也用不着喝酒了,光是照顾你一个就足够折腾的了……”还不等十阿哥再度开口接茬,九九也适时在一旁插话,语带戏谑。“上回便是个血淋淋的教训……”
陶沝被他说得瞬间涨红了脸,本能地出声反驳:“上回怎么能怪我?我都说了我不能喝酒的,是你自己不信,再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拿绳子把你绑在……”
在最后那个关键词溢出口前,陶沝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回神,虽然及时收住了声,但其他两位华丽丽的皇阿哥还是把他们能听到的都已经听到,不能听到的也都靠想象自行脑补了——
“绳子?!”
“绑在?!”
“……”
“够了!给爷闭嘴!不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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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楼里的这出闹剧很快就在九九的再度黑脸中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尽管自家闺房糗事被无意曝光,不过九九终究还是大度采纳了陶沝提出的送礼建议,虽然陶沝并没有参与其后的整个制作过程,但接下来的几天,九九每天都在外边忙到很晚才回来,不难看出他的确是对这份寿礼上了心。
很快到了万寿节当日,陶沝原本是该一早随九九入宫祝寿的,没想到九九却临时说还要再去铺子里走一趟,让小厮从安先送陶沝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