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陶沝捧着雷孝思送给她的那三样礼物回到翊坤宫时,小宫女桂榕正守在门边等着她,乍见她怀里抱着砖头树枝往回走,当场吓了一跳:
“小桃子,这些都是什么啊?”
陶沝得意地冲她咧了咧嘴:“这是雷孝思神父外出给我带回来的特产——”她说着,将手里的那三样东西一一冲桂榕展示:“喏——这是长城的石砖,鸭绿江的江水,还有凤凰楼的树枝……怎么样,看起来很有感觉吧?”
可惜却遭到了某人毫不留情的嫌弃:“嘁——又不是好吃的!你要这些有什么用?”
陶沝被她噎得一阵无语,半晌才想起为雷孝思辩护:“他倒是想给我带吃的,可你也知道他们一路要走那么久的时间,就算带回来恐怕也坏了……而且有些东西,原本就是应该在当地吃新鲜的才最好吃,也原汁原味……”顿了顿,见桂榕难得没反驳她的话,又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
“唉,每次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可惜,我当初都已经到了镇江,却没能吃上那里的锅盖面,就被人给绑了……生生浪费了一次机会!”
桂榕显然对陶沝被人绑架一事不存在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陶沝话里提到的那道吃食上:“什么叫锅盖面?”
“噢——就是镇江的一道风味美食,用锅盖煮出的面!”陶沝耐心给她解释,“面条是人坐在竹竿上颠跳着做出来的,煮的的时候用木锅盖压着煮,据说被称为江南的‘天下第一面’……我原本打算出了金山寺就去吃的,没想到却在金山寺就被人先一步绑了,早知道那天就先去吃碗面,然后再去金山寺祈福了……”
“小桃子,你当初真的有被人绑架么?”许是因为陶沝翻来覆去地提起自己被绑架一事,桂榕这次也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就因为你长得和以前那位九福晋长得相像?”
“是啊!”陶沝一脸郁闷地点头,“所以说,这张脸还真是给我遭罪,如果我本人长得和她一点都不像就好了……看来十四阿哥有句话还是说对了,我当初就应该狠狠心,在自己这张脸上划上几刀,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搞得这么麻烦了……”
因为这一刻脑海里突然跳出十四阿哥上回对她说过的那番话,陶沝这厢便顺口说了出来,孰料却意外勾起了桂榕的八卦好奇心——
“十四爷好像很喜欢你呢!小桃子,你之前就认识他吗?”
“怎,怎么会?”陶沝本能地矢口否认,但见桂榕立刻冲她摆出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又犹豫地补充一句:“唔……勉强算是在热河行宫时有过一面之缘吧!”
“就只有这样?!”桂榕有些意外,“那你当时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喜欢你?”
陶沝被她问得嘴角狠狠一抽:“我,我什么也没做!”
“是吗?”桂榕对于她的这个回答明显半信半疑,但很快,她便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小桃子你说,十四爷他是不是也喜欢以前的那位九福晋啊?我听他们说,十四爷当年曾救过那位九福晋一命,而那时候的九福晋并不得宠,据说就企图借此勾引十四爷来着,后来还把他的一位正怀着孕的得宠侧福晋给推到河里去了,连孩子都没了,为此,十四爷当时还打了那位九福晋两个巴掌作为惩罚……但仔细想想,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有点暧昧哎——你说,那位九福晋害得十四爷失了子嗣,十四爷却只打了她两个巴掌便草草了事,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怪她……”
“呃,那都是谣传……”陶沝赶紧在一旁插话,“听说十四爷当时还想继续打的,是被那位太子爷拦下的——”
桂榕闻言愣住了:“你怎么知道当时的情况?你那时候不是也不在这宫里么?”
陶沝见状“呵呵”干笑两声,赶紧搬出米佳慧这尊大佛:“这是刘太医跟我说的啦,你也知道他的消息一向比较灵通嘛!”
“刘太医吗?那倒是有可能!”桂榕作为一名资深粉,显然不会质疑自家偶像的消息来源有误。“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十四爷他现在为何要缠着你?”
“这……谁知道这些爷心里是怎么想的?”陶沝赶紧打哈哈,“我只是觉得吧,如果十四阿哥真的喜欢以前的那位九福晋,那他现在就应该去追着九爷的那位庶福晋跑才对啊?他们不是说,那位庶福晋就是以前那位真正的九福晋么?怎么着他也不应该来找我的麻烦啊……”
“兴许,他是想找个替代品呢!”桂榕单手摩挲着下巴作若有所思状,“毕竟,那位庶福晋如今都已经怀了九爷的孩子,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十四爷都不可能再把她要到自己身边去了,所以……”话到这里,她猛地停了停,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对了,小桃子你刚才提到了那位太子爷,你说太子爷喜欢你,该不会也是因为……唔——”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陶沝用手死死捂住了嘴,而陶沝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冷冽至极:
“……你不要命了!!”
“咳咳——”桂榕毫无预兆地被对方捂住口鼻,呼吸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好半天,她才挣扎着从陶沝手下逃脱出来,极其不满地冲前者出声抱怨:
“小桃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凶?我又没说错什么话!”
陶沝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依旧如冷风拂面:“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无论是让那位太子爷听到还是九爷听到,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听她这样一说,桂榕那厢也后知后觉地悟到了自己刚才那番话背后所隐含的意思,心中不觉一阵后怕。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再度开口:
“可是,小桃子你真的不担心吗?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位太子爷真的把你当成那个人的替代品,你岂不是……”
陶沝这次明显愣了愣,继而咬着嘴唇不吭声。而与此同时,那位太子殿下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也反射似地跃入她的脑海——
……
“我从未把你当过任何人的替代品,因为在我心里,你顶多只能算是个陪衬品,一个喧宾夺主的陪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