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四阿哥却仿佛对她的这番话置若罔闻,死活不肯松手,嘴里也继续自说自话:“……爷就知道那晚没有认错人……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
最后这句话,他的语气其实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但可惜陶沝光顾着挣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十四爷你放手啊,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果然没有死,对不对……”
“该死,你放手啊——”
“!@#¥%……”
眼见这两人在走道里毫无顾忌地互相拉扯,并配以鸡同鸭讲的对白,旁边的小太监七宝已经彻底傻了眼,一时间压根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他总算想起要去找人来帮忙时,一个熟悉的男性的沉稳嗓音突然从走道另一端的宫门——也就是通往库房的东侧门方向传来,幽幽飘入在场三人的耳朵——
“十四弟,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正是出自那位华丽丽的四四大人之口。
刹那间,十四阿哥手上的力道反射性地松了松,而陶沝也趁机挣脱了他的控制,径直朝四阿哥冲了过去,仿若看到救星一般,死死抱住了后者大腿,开始巴巴地拼命往外挤眼泪:
“呜——四爷,您总算来了,您赶紧帮奴婢跟十四爷解释一下啊,奴婢当真不是以前的那位九福晋……”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十四阿哥那厢竟然再度笑了,复又语出惊人道:
“看来之前的那个人也是你,爷果然没有认错人……”
这话说得陶沝整个人再度一抖,当场停止了哭泣——
这孩子疯得好像不太对劲!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四阿哥饱含探究的视线在这两人身上幽幽转了一圈,最终落回十四阿哥脸上:“十四弟这一路上可是辛苦?”
他这个问题听在陶沝耳朵里显然有种明知故问的味道,她生怕十四阿哥会因此被惹恼,转而冲他们两人一起开火,谁想十四阿哥听到话后却出乎意料地摆出了一副不计前嫌的表情,微微扯了扯嘴角答道:“托四哥的福,途中一切安好!至于这一路上的辛劳么——”他故意停了停,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正躲在四阿哥身后的陶沝,又是高深莫测的一笑:“如今也都已经消了!”
四阿哥自然听出自家弟弟是在意有所指,当下循着他的目光落回正跪在自己脚边的陶沝脸上,眼神微微一动:“你今日怎么会跑来这里?”
陶沝生怕自家四四大人会误会她这是有心勾引十四阿哥,遂忙不迭得为自己辩白道:“奴婢不是故意的,今日九福晋入宫,宜妃娘娘担心奴婢和她起冲突,这才打发奴婢随仙蕊姑姑出来办事的!”
“是吗?”四阿哥挑了挑眉,秉持他一贯惜字如金的说话风格。“那她人呢?”
陶沝怔忪了许久才明白他问的是仙蕊,忙答道:“姑姑刚进去没多久,是她让奴婢在这儿等着的……”顿了顿,生怕四阿哥不相信,又赶紧指着站在一旁还不来及藏身的小太监七宝说道,“他,他可以替奴婢作证的!”
四阿哥闻言,立即拧眉睨了不远处俨然已被吓得不轻的七宝一眼,正要继续问话,冷不丁十四阿哥那厢却先他一步开了口,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不爽:
“四哥跟这个奴才很熟?”
四阿哥被他问得略微一滞,但旋即便恢复了正常:“她是隆科多新收的养女,刚入宫不久,前些时候才被调到皇阿玛跟前伺候!”
“噢?看不出这奴才倒是真有能耐,竟然这么快就被调到皇阿玛跟前去伺候了?”十四阿哥这话虽然是接着四阿哥的话茬,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脚边的陶沝不放。“现在是叫什么名儿?”
陶沝听出十四阿哥最后这个问题是在问她,下意识地抬头瞄了一眼四阿哥,见他似乎并没有要阻止自己答话的意思,方才缓缓开了口——
“奴婢……名叫……”
正当她犹豫着准备报上自己现在的“大名”时,一个熟悉的公鸭嗓突然恰到好处得从走道西门方向冒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一路追着十四阿哥而来的——
“十四爷,您还有东西忘了拿——”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刻,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冲动,趁着在场其他人将目光集中到西门的那一霎,陶沝这厢突然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从地上迅猛跳将起来,然后朝着相反的东门方向狂奔而去,待其他人觉察到不对劲相继回头时,她已经用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东侧门,只留下了一抹湖绿色的背影。
见此情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当场怔在原地,而一旁的小太监七宝和达顺也双双呆若木鸡。
半晌,十四阿哥那厢又一次首先突兀笑出了声,紧跟着,他目光直直地盯住此刻正同样望着他的四阿哥,问得十分干脆:
“四哥也喜欢她吗?”
听到这话,四阿哥常年保持不变的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几下:“……为何会这么问?”
“四哥不喜欢就好——”虽然对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十四阿哥的思维系统却已自动将这句话解读成了否定。嘴角半勾,他并不回答对方的问题,只依旧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面前的四阿哥,既像是在向对方强势宣告自己的主权,又像是在单纯自言自语地感叹——
“否则,十四弟我一定会很为难的……”
停了停,又继续加重一分语气,一字一顿地补上一句:
“因为所有兄弟之中,我最不想和四哥你抢东西,不管是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