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始终不吭声,十阿哥那厢倒也不坚持一定要她作答,只继续往下追问道:
“你除了这个还会做其他什么菜么?”
这话听得陶沝嘴角狠狠一抽,她大致已经猜到对方问这话的真正用意了,所以她也一本正经地回道:“回十爷,奴婢就只会煮面,因为奴婢的娘就教了奴婢煮面……”
话音刚落,十阿哥所流露出的那一脸万分惋惜的表情看得陶沝当场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趁火打劫的个性果然还是半点没改!
正暗暗气愤呢,门外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膳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出现在三人视野当中的那个人正是刚才去了芷毓房中的九九。
他怎么来了?!
陶沝心中猛地一震,当下立刻跳起身,低着头朝九九福了福身子,一旁的桂榕见状,也万分痛惜地舍弃了手里的那碗面,跟在陶沝后面起身向九九行礼。
“十弟,你在这里做什么?”九九脸上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你怎么和这两个奴才坐在一起?”
“噢——十弟我刚才肚子饿了,正好见这两个奴才躲在这里偷偷煮面吃,所以就……”
十阿哥这个避重就轻的回答遭到了陶沝的狠狠白眼。这家伙竟然还好意思反过来咬她们一口?真是脸皮有够厚!
“你是……”九九那厢似是也注意到了陶沝此刻的白眼,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继而便一发不可收拾:“你给爷把头抬起来!”待看清陶沝的长相之后,脸色也跟着狠狠一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沝知道他这样的反应定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当下也干脆大方回话道:“回九爷,是万岁爷遣奴婢过来的,因为宜妃娘娘前些日子说翊坤宫人手不足,所以万岁爷便遣了一些人过来帮忙……”
她这话说得十分理直气壮,目光也坦然地望向对方,可惜她这样的表现并没能得到九九的半分好感,后者盯着她的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了——
膳房内的气氛也在这无声对峙的一瞬间变得极度凝滞、压抑。
十阿哥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细节变化,但他似乎并没有要立刻给两人当和事老的打算,直至他喝下碗里那仅剩的最后一口面汤,这才慢幽幽地起身,不着边际地冲九九冒出一句:“九哥要吃碗面么?”
“哼——”九九当朝朝他翻过去一个白眼。“一个下贱奴才煮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他此语一出,十阿哥的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太好看。他用略带歉意的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陶沝,待注意到后者此刻微微颤动的双手手指时,他忍不住出声替陶沝解围:
“九哥,我好歹也吃了面,你又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哼——”九九似乎并不打算给自己这位弟弟留什么情面,或者更确切的说,他是不想给陶沝留什么情面。“左右不过是废太子身边的一条走狗,还想让爷说什么好听的话?”
“什么?!”一听这话,十阿哥这次看向陶沝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鄙夷起来。
陶沝见状狠狠咬了咬下唇,继续站在地上不作声,也不抬头,看上去就像是在默认九九的这种说法。
而见她不说话,九九那厢的气焰也愈发高涨:“你别以为跟着废太子就会有什么好结果——哼,你当他是真心喜欢你吗?爷劝你,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春秋大梦!”
九九最后这句话听得陶沝忍不住重新抬眼看向他,但可惜九九这时候已经完全别开脸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十阿哥听到这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回头看了陶沝一眼,却正好对上后者眼中的那抹暗潮汹涌。
虽然陶沝下一秒便以最快速度回复了正常,但十阿哥那厢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还不等他有机会开口,九九那厢已经起了离开的念头——
“十弟,我们走!”他说完便率先大步走到了前面,仿佛再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难熬,而十阿哥这边先是愣了愣,旋即也立刻跟上了九九的脚步,不过他明显对陶沝刚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抹异样情绪存了极大的探究心,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朝前走,直至消失在门外的走廊上。
而陶沝这厢脸上的神情也始终保持不变,甚至,也没再出过声。
“小桃子,你没事吧?”待那两人走远,一旁的桂榕忍不住先行开了口,语气夹杂着一抹明显的担忧。
陶沝勉强朝她扯了扯嘴角,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切正常。
然而桂榕还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担心什么,末了,她突然也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看来你不嫉妒是对的!”顿一下,见陶沝疑惑地望着她,又理所当然地补充一句,“因为九爷他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欢你呢……”
陶沝愣住了,半晌才想起回对方一个笑——
“是啊……”她笑得明显有些勉强,“……大概,是我命中注定入不了他的眼吧!”
命中注定,她和他之间没有破镜重圆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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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的这次到访让翊坤宫内又掀起了一次小小的波澜。
虽然陶沝没能亲耳听到他和宜妃吵嘴的内容,但从对方离开大殿时那一脸阴沉到极点的阴骛表情,以及宜妃过后气得干脆没用晚膳的结果来看,他们这对母子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冲突。
而在这之后,陶沝也意外遭到宜妃点名,被其强行送去芷毓身边帮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九九吵架,连带不想见到她这位和前九福晋相像的人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