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季僵硬地站在楼梯的中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一楼,灰色的水泥从天花板蔓延到地板,仿佛这栋大厦在建好以后都没来得及刷上油漆就匆匆完工,宽广而又死气沉沉。
酒香传不到冷季的鼻腔中,像是她站的位置已经与一楼相隔断,无论是地上的烤肉还是老头的摆在那的酒坛子她都仅仅是远远地望见。
相聊甚欢,举着酒杯,老头高兴地向他两个客人手舞足蹈地介绍着自己酿的酒。老头招揽过来的两个顾客挪了挪位置,他们用宽厚的后背,恰好地挡住了冷季的视线。
眯了眯眼,冷季没有办法再看到老头那得意而傻气的动作了。
虎背熊腰的两个大汉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冷季从他们站位不同而漏出的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到其中一个的手指在空中晃了两下,三根手指整齐划一地合在一起,伸到半空中,像是摆出来给老头看的模样。
老头摆了摆手,竖出了四根手指,明明晃晃地竖到他们面前,一闪而过的动作,下一刻,冷季便只能看到他那干瘦的手臂了。
这是在……议价?眼睛眯得更厉害,不敢确定二楼的危险性,利害关系摆在那里,冷季此刻心里还在纠结着是进是退,最后,只能将目光放到老头的身上,看着他嘚瑟的模样来确定他是否真的别有所求。
摸了摸腰间,他们从不知道哪里的口袋中掏出一叠钱,透过两个汉子之间错位的缝隙,冷季只能看清楚那一叠,最上面那张红色的一百块。
手指抖了几番,像是在数钱,结果数到最后,他们却一张都没有挑出来,整整一叠,全部递给了老头。
这么大的数额……
眯起的眼睛就从来没有放松过,看着他们交易的细小动作,冷季不仅怀疑,买酒能买这么大的数额?
视线被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挡住,冷季看不到老头的表情,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冷季耐着性子等他们转身的那一刻。
果然,一转身,冷季清楚地看到,他们手上,空空如也,老头没有把酒递过去给他们。
这老头真的是来卖酒么?
眼睛眯起来,冷季托起下巴,端详着他们几个壮硕的身躯。即便只是来预订的,正常的人的做法,怎么也该捎走那么一两二两酒才对。
越是细想,疑点越多。冷季看着他们难以理解的动作,一咬牙,脑海中冒出大量的不信任感,疑点这么多,上面分明要比老头说的要危险很多。
右手摸上藏在袖子里头的匕首,指甲一遍一遍地刮过刀背,稀疏的人影在眼皮底下涌动,冷季看着他们,心里头忍不住泛起一股寒意。
果然,还是太可疑了。
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只能从老头半真半假的话语作出判断,怎么想,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况且,偌大个黑市,冷季倒不相信能弄到子弹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况且,所谓的知己知彼她只能做到其中一个。
现在冷静下来再细想,她着实不愿意为了贪图一时的便捷而让自己落入什么危险之中。
偏了偏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握起的左手藏在袖子之下,冷季一遍又一遍地数着自己的手指,黑色的瞳孔在眼睛里转了两圈,犹豫了一会,下一刻,冷季便打消了上二楼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