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嫂嫂,这天寒地冻的,你和奚昊不跟着大军一起走,瞎折腾个什么劲呢。”桑赤戈雅的伤情稳定之后,白炎终于空出时间来追究责任,缠绵颇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看着窝在一旁补眠的奚昊懒懒言道:“喏,还不是这小夫君闹的,说什么不放心无瑕的身子,跟爹爹央求了两天,闹得爹爹头都大了,不得已才让我带着他先来了,怎么,不敢去说他,倒说起我来了。”
白炎嘿嘿一笑,还待辩解几句,就见弦伊端着饭菜进了帐门,他知道缠绵一天没吃东西,不忍再故意刁难,是以将身子一让,小声道:“先吃,奚昊那让弦伊先给他留着,等他醒了再吃。”
“那还不赶紧将你那爪子拿开。”缠绵扬起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制止了他抓食的举动,然后对着弦伊道:“丫头,再去拿一双筷子来,他这一直在旁咽唾沫星子的,闹得我都没胃口了。”
弦伊无奈的摇了摇头,从盘子里又拿出了一双筷子来:“公子早就料到了,饭菜也有多的份,小侯爷便放开了吃,只一点,公子说吃完了不许马上睡,溜边的转几圈消了食才能回去。”
白炎巴巴的瞪着眼在凳上坐了一会儿,想混点吃喝,又不甘半夜还围着城墙去遛弯,忍了半晌,终怏怏的缩回了双手,道:“不吃也罢,我就在这陪缠绵说说话。”他边说边拿眼去盯那菜食,缠绵在旁看得好笑,将盘碟往自己这头一扒,道:“你这馋嘴的毛病也就无瑕治得了,不饿就别扮可怜样,自己不得自在,还扰了别人吃东西。”
弦伊见他老实了,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将筷子一收,回身向外走去:“便得如此,省得胖了遭公子嫌弃。”
“胖?这也叫胖?这叫结实,结实!”白炎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嚷嚷了两句,就被缠绵一把揪住拉到了面前:“现在可以老实跟我说,那人究竟是谁了吧。”
“哪个人呐。”白炎挣扎了一下,奈何缠绵是铁了心的不让他,努力了一番之后,他终于缴械投降道:“不是我不说,只是方才奚昊醒着,不方便说。”
“哦?”缠绵突然来了兴趣,先是回头去看了奚昊一眼,见他睡意浓浓未有响动,于是将身子凑近了白炎,轻声道:“莫非另有隐情。”
白炎知道奚昊为人单纯尚可搪塞,但缠绵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不会被自己胡诌过去,是以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这人来头不小,本不该出现在这的,可机缘巧合之下偏偏跟明威碰上了,还有了一份拉扯不清的情缘,如今他被人追杀,命在旦夕,无瑕念他本性纯良,命途又与自己多有相似,所以无法袖手旁观将他救下,之所以不想告诉奚昊,是因为……他的哥哥……”
“莫非是与我们有过纠葛之人?”缠绵心如明镜,一听白炎言语停顿,就知其中必有蹊跷,果然白炎锁着眉头看了奚昊一眼,才又道:“便是咱们的死对头,赫博多的大王子吠承啖。”
缠绵闻言眉头一耸,脸上不由得有了憎恶之色,将筷子在盘沿敲了几下之后,突然“啪”的一声扣在了桌面上。
奚昊素来与人为善,却偏偏碰到了两个伤他至深之人,除了武相之子武飞云之外,吠承啖也是其心中不可触摸的伤痛。当初白山城破,他曾在吠承啖手中受尽屈辱,几乎丢掉性命,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太过沉重,就算时过境迁,也依然令他不堪回首,而今与之相关之人又出现在他面前,难免会让他想起过往,所以,白炎无瑕才会在他面前避而不谈桑赤戈雅的身份。
“你们救了他又怎样,将来他还是要回去的,皇权之争历来腥风血雨,你们又能保得了他多久。”缠绵不认识桑赤戈雅,对吠承啖此人更是深恶痛绝,乍听之下自然言语不善,白炎知道他护奚昊心切,正待解释,却听榻那头传来响动,回头一看,只见奚昊懵懵懂懂的揉着双眼坐起了身来:“怎么了?你在跟谁吵架?”
“没什么,我跟白炎在说话,你睡醒了?”缠绵快步走去帮他搭上外衣,微微一笑,道:“饿了么,我让弦伊给你端热的来。”
“好啊,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了。”奚昊汲着鞋子噼里啪啦往白炎那头跑,缠绵无奈的摇着头出去唤弦伊,白炎则将身子一让,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凳子道:“坐这来。”
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奚昊刚起来身子有些泛寒,挤在白炎身边沤了一回,才笑着冲着他道:“怎么,趁我不在跟缠绵闹别扭呢?说了什么,老实告诉我。”
“还不是在问那毒的事么,你俩两眼一对就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可苦了我这藏不住事的性子,猫抓似的痒得难受,赶紧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白炎十分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果然奚昊得意的一扬脖子,摇头晃脑的道:“总算让我也赢了一回了,以往你跟无瑕也是这般心有灵犀的,让我猜得好苦,这回知道不知情的痛苦了吧。”说完之后还拿眼斜觑了一回,见白炎苦着脸显得可怜巴巴的,他这才嘻嘻笑着一挑眉道:“这人其实你也知道,在相思谷缠绵与我曾说起过。”
“莫非便是你们口中的恶医南平子?”白炎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奚昊确定的点了点头,道:“除了他再没别人了喜欢如此捉弄人了。来人用的冰刃并不含足以致命的毒性,其毒是在与伤药反应之后才发生的,待心力衰竭之后又随渗出的鲜血流出身体,就算事后查因,也只当是重伤不治而亡,没人会怀疑伤者曾经中有毒性,这便叫杀人于无形之中,防不胜防。”
“这般心机也着实是让人防不胜防,若当时一击毙命便毫无后患,若侥幸得生,也会在治疗之后死于非命,难怪你们当初说起这人时言中带憎,如此随心所欲不受道德约束的医者,还真是天下之大不幸。”
“说起来那人也算是福大命大了,他跟明威——他们——”
“他们什么呀他们,赶紧来吃东西,寡着胃闹了这一天一夜,别把我的小夫君饿坏了。”缠绵适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见他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奚昊食指大动,也不再去追问白炎任何事情。白炎与缠绵对了个眼色,起身道:“天下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别人吃东西,我走了,明天一早让无瑕过来找你们。”
“弦伊说无瑕最近寒症犯了,打早我们过去瞧他就是,让他别老是走来走去的。”
“好的,明儿早上我便是绑也不让他出来溜达了。”
“啪”的一声,白炎话音未落便结结实实挨了缠绵一筷子,见缠绵作势还要动手,他躬身一窜眨眼到了帐外,临了还不忘挑衅道:“好嫂嫂,咱们来日方长,有本事明天教武场单挑。”
缠绵半挑帐帘侧目而望,见他边说边跑,也不去回应,只轻轻一摔,掩了帐外一色苍茫。白炎且走且行,在无瑕所在之处已经尽在眼底之时却突然脚步一停,沉声向后道:“可有探查清楚对方的踪迹?”
弓悄然无声的出现,对着他拱手回道:“人已经撤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看架势,有数十人。”
“是吗。”白炎抬头看向延绵不绝的雪山,深吸了一口气,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没达到目的他们应该不会走远,弓,看好公子,虽然人不是冲他来的,可我也不想他再受任何伤害。”
“小侯爷放心,我会多加注意的。”弓应着退去,白炎驻足片刻之后正待转身加入巡防的队伍,便见灯光宣泄处晕染出一道身影来。
“白炎。”无瑕背光而立,眉眼显得十分模糊,白炎“哈”了一声,对着身边走过的巡防军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无瑕大步流星而去,而就在他刚刚离去的不远处,一道隆起的雪堆慢慢蠕动着,在抖落雪花的一瞬间化为一道身影,转眼没入了黑幕。
过年了,祝孩子们新年快乐,么么哒~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