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受宠若惊,哽咽道:“父皇,儿臣无碍……”
这一声哽咽,道尽了多少委屈,激起了曜帝心中的那份柔软,再怎么说,周裕都是他的儿子,落到如今床前无人伺候的下场,他这个做父亲的看不见便罢,看见了,却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朕听太医说你这次是食物相克,以后身子不舒服要及时请太医,莫要胡乱服用外面的丹药。”
周裕含泪应了声是。
父子两个同时陷入沉默,曜帝平常打压儿子,与儿子们都不亲厚,如今却觉得父子之间如陌生人一样让人心里难受。
便主动开口找话题聊。
“朕瞧见你书桌上放了一本黄帝内经,平日里都看这些书吗?”
感受到曜帝态度软和,周裕心思通透,顺着杆子往上爬。
“回父皇,儿臣觉得此书晦涩难懂,原本不喜欢看此类书籍,但是自从父皇病了之后,儿臣深感自责,便想多读些医书,就算不能帮到父皇,至少也不会轻易被人蒙蔽。”
“都是儿臣的错,父皇无论怎么惩罚儿臣都是儿臣应得的,儿臣绝无半句怨言!儿臣只求父皇能长命百岁,庇佑我大周朝百姓千秋万代!”
“人哪里能千秋万代……”
曜帝失笑,父子间没有话题可聊让他觉得挫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若不做出那样的事情朕或许还会网开一面。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日后改过自新即可。”
“你养好身体,朕先走了。”
“儿臣恭送父皇!”
周裕跪在床上叩首,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父皇还记得他这个儿子,这番话对他来说就是希望!
从某些方面来说,周裕的运气还不错,舒美人给一国之君下药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被曜帝压下来了,他在径山寺后山算计沈茉冉的事情也不光彩,又被压下来了,知道内情的只是少数人。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局想让曜帝猜忌其他皇子的做法也没成功,被定义成食物相克,定义成巧合……
名声上对他没有任何损失!
出来裕王府,曜帝吩咐道:“赫言,让人去相府一趟,传朕的口谕,让沈案兴好好教养自己的女儿,为人妻者,应当谨记自己的本分!”
裕王府如今是什么情形曜帝当然知道,家中一妻一妾,才两个女人就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说明妻子不够端庄大度,当初若不是周裕自己请旨请求册封沈明姝为正妃,他原本打算给他另指一门婚事。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成为定局,他也不好公然打沈案兴的脸,只传一句口谕,让沈案兴私下里约束教育裕王妃,别把家丑外扬,让别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魏赫言给姒海传了一个眼神,姒海中途离队,去相府传口谕。
途经锦衣卫衙门,曜帝又想起来什么,开口说道:“司卿,朕记得你抓了老五身边近身伺候的侍卫……”
司一珞应了声是。
“老五的处境你也看见了,一个下人而已,既然没有审出来什么东西,就把人放回去吧。”
曜帝今日想起了很多从前的场景,让魏赫言都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
司一珞又答应一声,让下属去地牢里把七喜提出来。
若不是那天她去地牢里看了一眼,七喜的尸体现在只怕都臭了,她就没办法给曜帝交差了,等于间接又被周裕摆了一道。
曜帝并没有吩咐起程,车驾就在衙门门口停着,直到下属将七喜囫囵带出来。
病了一场,七喜虽然憔悴,但是看起来精神还可以。
“辛苦司卿了,起程回宫吧。”
他要试探司一珞是不是也捧高踩低,这下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