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浓沉,施意感受着乔温宁的呼吸一点点虚弱下去,才终于轻声道:“乔温宁,我不能替沈荡原谅你。”
原来这世间,再没有比死亡更彻底的惩罚。
施意离开监狱时,已经有法医抬着失去呼吸的乔温宁离开。
施意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在自己面前,除却恩恩怨怨,前尘旧事,说半点触动都没有,又怎么可能。
监狱的灯光明明灭灭,带着说不出的压抑,施意低着头,看着自己双手的血色,神情茫然。
“施意。。。”商应辞从她身后叫住她,他手扶在她的手臂上,低声压抑:“你情绪不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沈荡在外面等我。”施意说完这句话,拨开了商应辞的手。
她的动作很干脆,丝毫的犹豫都看不见。
商应辞感受到她泛凉的手心,她推开自己的手,决然至极。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渐渐泛涌起冷意。
他蓦然抬头,上前两步,抓住了施意的手腕。
不同于刚刚的小心翼翼,这一次分明发了狠,动作也是少有的蛮横。
施意皱眉,冷冷的看着他,“你有事?”
“我以为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都不应该是仇人。”商应辞的喉咙滚动,发出自嘲的笑意,君子的段方自持碎了一地:“可原来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你施意多狠心的一个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过去的情分放在眼里!”
“商应辞,”面对他的咄咄逼人,施意的反应冷静的不像话,“我们之间当然是有情分,不仅仅是情分,多年的惺惺相惜,相知相伴。我以为我至少是了解你的,可是这些日子,我渐渐的发现,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你。”
商应辞捏着施意手腕的手下意识用力,他眉眼压低,带着诘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看透过我?施意,你把话说清楚!”
“当年你救下我,真的是因为一时的怜悯吗?乔温宁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对我的态度又是什么意思?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施意说到这里,情绪难以压抑,陡然抬手,直接奋力分开了桎梏。
她一双眼睛红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自己会查清楚,你们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商应辞,不是我没有把我们过去的情分放在眼里,是你!是你从来没有毫无保留的对待过我!”
商应辞的脸色苍白,被施意挣开的手,虎口发麻。
她真是疯了,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远离他。
她把他当做什么了?吃人的洪水猛兽?
狱警从后面走过来,看着对峙的二人,语气劝告:“这里是监狱,二位有什么事情,麻烦去外面解决。”
商应辞没说话,施意朝着狱警笑笑,很认真的说:“抱歉,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施意。。。”商应辞雅致的面容失去生气般,连声音都不稳,“我没有做到毫无保留,是因为我有太多的责任。我对你的心,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变过,我希望我能给你世上最好的一切。。。”
“你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外面的那个人会给我。”
施意轻轻揉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她低着头,漂亮秀美的面庞,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一片柔和,她终于抬头,神情坚定,
“你刚刚说你身上有太多的责任,难道沈荡就没有吗?他比你更苦,可是他从来没有。。。哪怕是一次,欺骗过我。”
夜风清凉,沈荡站在车边,背靠在车门上,远光灯将监狱的门口照的很明亮。他看见施意出来,便直起身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