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是七点半到家里,刚开门的时候还以为家里是不是着火了,里面烟雾弥漫,她忍不住被呛了几下,走进玄关,才隐约看到沙发上一个人影,那个背影高大挺拔很熟悉,她一眼就知道是顾溪墨那个男人。
急忙把门虚掩了一下,换鞋把窗户和阳台的门都大开,没过一会儿烟雾才算是散了一些。再看看桌上烟灰缸底几乎满是烟蒂,她都数不清他一回来到底抽了多少烟。
笔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并没有看她,机械抽着手里的烟蒂,他眼前仿佛没有看到人一样,面容沉静,冷静的可怕。那张脸看不清任何表情任何想法,整个人失魂落魄像是失了魂一样。
眼底有些惊讶,这三年相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遇到再大的难听,前一分钟他仍然能镇定从容面对,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说完还试探想把他手指间夹的烟蒂移开。手腕却被眼前的男人狠狠握住,力道非常凶,她忍着疼痛,刚想问什么,就对上那双黑沉透着无数漩涡的眸子,那双眸子此时看她的目光冷的彻骨,没有一点温度,眼底甚至带着一股暴戾,眼底的火苗一点点燃烧的越来越旺盛,眼底的冷意和寒意都能冻死一个人,惊羽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
“顾溪墨,你怎么了?”她左手握住他的大手,企图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她心里其实是惊大于怕!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平平淡淡的语气硬生生让她从心里感受到一股冷意。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依然面无表情,猛吸了一口烟,姿态优雅吐出几个灰白色的烟圈,一卷一卷朦胧他的轮廓。
惊羽稍愣,这时候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今天你去了医院?”带着沙哑的嗓音似乎透着一股压抑,他在强制压抑什么。
听到这话的似乎,惊羽心里隐隐透着一些不安,他怎么会知道她去了医院?左手无意识往衣兜里放,里面有一张检验报告,她并没有怀孕,若是之前听到这个消息她会舒一口气,可这会儿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她心里还是闪过一些失落,毕竟之前这个男人昨天在听到她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她看的清清楚楚,若是知道这个消息,还指不定怎么失落,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和这个男人交待这件事情。
“顾溪墨,我有话和你说。”其实她还想补充一句,听完能别太失落么?最后一句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顾溪墨并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这双眼睛太漂亮太平静,看着她似乎整个世界整个眼底只有她一个,一点波动都没有,就这么看着她似乎等着她的话。
“我没有怀孕!今天检查了!抱歉!”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说抱歉,可这两个字就这么脱口而出:“我也很难受,顾溪墨,以后我们好好过,孩子迟早会有的。”她也想好了,以后调养好身体,给顾家多几个孩子,昨天在顾家答应顾母的话,她就决定再给彼此两人最后一个机会。生活不就是那么过么?她嫁给顾溪墨,哪怕他没有爱上她,但她还是已经得到顾家很多人的亲情。她想清楚了,就算她以后遇到其他男人,也未必有这么一份珍贵的亲情。能有这么多家人能毫无保留接受她。这已经足够了。
她以为听到她的话,眼前的男人会开口同意她的话,抬头却对双那双嘲讽不屑冷漠的眼眸,她一愣,就听到男人低沉毫无感情的回答:“贺惊羽,我该称赞你演技不错还是太会装?”啪!啪!啪!他鼓掌鼓了三下,每一下他眼底冷意便多一份,薄唇冷冽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把我顾溪墨捧在手里耍着玩,尤其是女人。”说话间,浑身透着冷厉的杀意与肃杀气息。
“你什么意思?”
“死到临头,你还敢装?”冷厉的寒光直射入她眼底,大手突然从口袋掏出一瓶暗灰色毫无标签的药瓶,眼眸锐利眯起,薄唇紧绷:“那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砸在地面,哗啦啦的药一颗一颗洒在地上,惊羽冷眼扫了一眼地上的药瓶,唇颤颤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初她是不想怀孕。但是从昨天开始她是真的好好想了给这个男人生孩子,好好调养身体。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那瓶药。这是她不曾想到的。
他起身目光暴戾狠狠盯着她看,仿佛想啃噬她的血肉,咬破她的喉咙,他起身突然踹翻眼前的透明的玻璃桌,哐啷哐啷的声响不停,玻璃桌面因为大力,旁边裂缝从四周蔓延看来,触目惊心。
“贺惊羽,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没有想过给我怀孕?所以昨天下午,当报告出来,你那么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怀孕,不是么?”他强制控制自己的怒气,双眸仍然猩红,薄唇冷冷勾起,左手狠狠捏住她的下颚,周围的手指指节泛成白色,一不小心就能卸下她下巴的骨头,见她死到临头仍然面无表情,他目光也发发狠阴冷,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我现在给你一次给自己辩解的机会,别说我误会了你!”眼眸越来越冷:“说!”
“你派人跟踪我?”她抬头眼眸直视眼前的男人!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价值?”嘲讽冷笑!
她眼眸定定看眼前的男人,突然真正意义确认自己似乎在这个男人眼底真不算什么,对他而言,她什么都不是,她一向不善于和别人交谈,算了,既然这样,也没有必要解释了,抿紧唇:“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不是么?”
顾溪墨看着眼前的女人似乎要把人穿透内心,拆开骨节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他看到这个女人始终波澜无任何起伏的面容想到她根本不在乎任何,胸口的怒火蹭蹭上涨越发控制不住,眼底一片火烧燎原爆裂燃烧开来:“好!好!好!”他一连失态说了三个好字,双眼阴鸷猛的把人狠狠甩在地上,眼眸杀意迸发,忍到极限,两边太阳穴青筋一凸凸紧绷凸起,他强制控制心底的杀意:“最后一个问题!”拳头紧握咯吱咯吱作响,理智到了频临崩溃的边缘:“今天你去医院目的是什么?”不,不应该这么问,他眼底一片冷意,寒意让人如坠冰窖:“今天你去医院是想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还是根本从来就没想过要孩子?”见她猛的抬头眼底不敢置信,他冷声开口:“我奉劝你最好多想想,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回答,别逼我动手!因为你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手掌扎到玻璃,有鲜血流出,她脸色平静没有一点波动,没有一点疼痛,抬头冷眼看眼前失控的男人,他怀疑她去医院打胎?看着眼前的男人越发冷漠,手掌紧握,舔舔唇,胸口的波动一点点消散,一点不剩,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想和这个男人继续过下去的想法真是愚蠢至极,似乎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给过她一点信任,心里如死灰:“你想我怎么回答?”见他要动怒,她继续冷笑嘲讽开口:“就算我说,你会选择相信我?还是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眼眸越来越黯淡,她没想到她和顾溪墨的关系最后还是到了这一步。
“说!信不信是我的事情!”
“没有!我那天没想过打胎!或者说昨天下午以后,我就没有想过不要孩子,我甚至想,如果真怀孕,那就生下来。”
顾溪墨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听到她的话,心里仍然不是滋味,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的心思都有,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的耐心都用错在这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有什么资格选择不要他的孩子,就算是不要,也是他选择不要她,果然他的纵容让这个女人当成自己的自以为是,下巴紧绷,透着凌厉:“确实如你说的,我不信,更不信你!一个欺骗隐瞒我的女人妄想凭什么让我信她!”
在这一刻,她听到自己心死的声音,果然,这个男人确实不信她,或者说从没有信过她,她脸色苍白,惨然一笑:“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顾溪墨冷眼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没多少血色,手掌蔓延的血有些触目惊心,可这会他并没有多少心软,甚至带着恶意冷眼盯着这个女人,似乎看到她痛自己胸口才会有点淋漓的快感。
“顾溪墨,给我签离婚协议吧!”
他蹲下来,薄唇嘲讽冷笑看她,眼底带着蔑视似乎看她一眼也污了他的眼,他冷笑:“我会如你所愿!放心,贺惊羽,还是你以为我会紧巴着你不放,这辈子非你不可,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我也没有这么贱!”看到她脸色越来越白,拿过沙发上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他扔在她身上,继续冷声道:“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若是可以,这辈子我宁愿从没有遇见你,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你的东西连带你都不见!”说完起身大步走出门口。
惊羽听到他的话,脸色惨白如纸,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自己?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自己?她胸口绞痛,明明不在乎这个男人,为什么胸口还是疼,她只能说这个男人的话太狠,狠的让她不想在乎都不行。
拿起手上的纸质,看了很久,眼底有一瞬迷茫,抬眸看向刚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眼眸顿时清明,拳头紧紧握紧,当年她都能挺过来,这次并不算什么,最多话难听点!既然这个男人都说清楚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留下,这里从开始进来她就知道不属于她,那个男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她离开,而她没有权利拒绝说不。既然没法好聚好散,她也不强求,从一开始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时时刻刻就已经有了分开的准备,如今她最多接受事实,也好,这样也好,两人不管性格还是其他都不合适。再见只是陌生人!
她起身进卧房拿了一些衣服往包裹里塞,至于牙刷杯子全部扔在垃圾袋里。这个公寓里,除了衣服有她的,其他都不属于她,出门的一刻,她才看清楚自己只不过这个公寓的一个过客。该离开的时候还是得离开。
风不是很大,她却觉得有些冷,此时街道两旁依旧灯火辉煌来来回回的路人,车水马龙的车辆。
手机突然响起来。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尽量平静。
“考虑的怎么样?”
“程少,到目前为止只有半天时间!”言外之意这个电话打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