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
心底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愧意,又强行压下去。
我敢孤身前来就是反复盘算过,就仗着我比谁都清楚丰树英与风二河的过往纠葛。
丰树英一直身不由己,在他身上有种不想活了的求死感,应该是想放好友自由,而风二河背负生死契约也陪在他身边,甚至不惜追随晓山青这种货色。
魍魉不再有记忆,丰树英的过往都被我读取,我就像他的移动硬盘,风二河放不下变成魍魉的丰树英,也绝对不会对他的记忆体放着不管,所以我觉得可以用那份梦魇给自己谋一张护身符。
一旦他知道了就不会放弃我,更不会拿我去趟雷挡刀,若我消失了,这世上就再也找不到丰树英存在过的痕迹了。
风二河看着我,“关于他的记忆,你能跟我说一说吗?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再听一听。”
可以是可以,但我很累,捂住嘴打哈欠,眼泪差点飙出来,“能不能先给我找个地方休息,我真的很累很累。”
“好。”
他一招手,就有人过来替我提起背包,拿上钥匙,走在前面引路。
看来民宿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我们到了一处民房,那人推开房门打开灯,把背包放下就走了。
这是间西厢房,房间很大但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台小电视机,还有一张小圆桌和一对藤椅,条件算得上简陋,连墙纸都不服贴了,收拾得很干净,被褥也是新换的,民宿的主人已经尽力了。
“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留下的人也在努力改善生活,这里离古崖居很近,偶尔会有投宿的客人。条件实在有限,委屈你了,有机会我带你去附近转转,看看风景。”
我摇摇头,对景点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也谈不上什么委屈,我不是温室里的花草,我住过危机四伏的野地,也吃遍风餐露宿的苦,这样都算很好了。
我倒点水把退烧药吃下去,然后倒在床上缓半天,我今天累得要散架了,看来真是虚弱到了极点,逼着我相信他的警告,再来一次重伤我就被掏空了。
他拉过藤椅坐下,等着我说话。
半晌我翻起身,右手托住脸颊,好奇的问他,“说之前,我想问一下,如果你想留住丰树英,为什么不跟张有药再讨颗药丸呢?他吃过不能像我,获得同样的恢复能力吗?”
他轻声笑了,“这世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药丸,也不会生出一模一样的效力。同样的药丸你吃了跟我吃了是不一样的。”
我想起甄小蛮索要那颗药丸,不过是想唤醒自己的部分记忆,而我吃下却是把长生的前路堵死,另辟蹊径。
再一想张有药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这世上不会有两颗一模一样的丹药,人的体质也不尽相同,同样的药丹,就可能是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我没想到这么唯心的东西,背后的规则竟是如此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