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信之间也是存在差距的,就当下而言正是武人得势的时候,王伯当就算痛揍自己一顿,李密也最多就不咸不淡说两句,自己何必讨那个没趣?
人家能一句话保下李嫣,让她可以享受客人的待遇,自己拿什么和人家碰?
李密这当口轻咳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事已至此也不可挽回。
说到底咱们和玄甲骑总要见个高低,用这个办法总好过之前徐世勣的手段。
不必搭那么多人马进去,更不用咱们的内军去承受损失,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我知道三郎的心性,不过我辈既为主帅,就不能由着自家心性,只求个痛快。
得设法保全自家兵马,不能为了自家颜面就让自家儿郎拼上性命,是不是这个道理?
况且我们要打的仗还多着呢,兵马更要盘算着使用。
若是一战就拼光元气,又靠谁帮咱们夺洛阳、攻长安?”
他这话语气很是平和,就像是平日里闲谈,但是句句直指王伯当的痛处。
毕竟爱兵如子也是王伯当素来信奉的带兵方针,还因此和李密争执过,尽自己所能保下军中那些绿林豪杰的性命。
现在李密等于是以矛攻盾,把王伯当一肚子话都给堵了回去。
不过李密也知道王伯当性子,并没有让他真的受窘,随即又笑道:“三郎所想其实孤全都明白,你是看重徐乐的手段玄甲骑的威名,想要将他们收为己用以助霸业。
然则你的心思虽好,事情却不可能成就。
这帮人和咱们势不两立,注定要分个生死。
当今乱世,人们不重名望只重胜负,成王败寇古今一理。
只要我们赢下这一战,日后自然有人为我们歌功颂德,所用手段都会被称为妙计奇谋。
若是我们败了,不管何等光明正大,也一样会遗臭万年,被说成是跳梁小丑。
这便是人心,也是世道!”
他的语气略有些激动:“当日孤辅佐杨公挥师洛阳,带甲十万绵延百里,声势之盛一时无二。
当时便有无数文士歌功颂德揄扬杨公,称其顺天应人为不世出的圣君明主。
说什么大军秋毫无犯,杨公爱民如子,种种言语闹得杨公甚至分不清是夸奖还是明褒暗贬。
然则一战败北全军覆没之后,那些文士又转过头来,将杨公说得猪狗不如。
说什么残民已逞,滥杀无辜,又把杨公说得一钱不值,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从那一刻开始,孤就知道一件事,夺了天下便有了仁厚名望,而不是真的用仁厚手段光明正大去夺天下!尊卑已定,君臣名位已经分明,既要夺取更易,又怎么可能光明正大?”
他这话一说,房、王两人都不敢再言语。
此时所说的话,其实已经不是正常君臣所议的范围,李密拿下洛阳就要正式昭告天下登基,到时候自己也是他的臣属。
参与讨论这种问题,以后君臣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哪怕是耿直如王伯当,这当口也没了话说。
沉默片刻,李密才继续说道:“孤素为谋主,少经战阵,这次也让他们知晓,打仗并没有他们说得那么难。
比起庙堂之事,行军布阵攻杀战守,反倒是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