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掉到楼下某个人的头顶,你这恐怕也算是谋杀了。”有个男人从露台角楼的阴影处现出身来。
黄明月大骇,没听出男人话中的戏谑,赶紧将脖子探出露台朝下张望着。可是一只小小的玻璃杯,在茫茫的夜色中哪里能看得见,即便是落到地上的那一声脆响,也被都市的喧嚣掩盖住了。
“看什么?这是二十层,看不见的。”男人的声音波澜不惊,“你放心,即便是真的掉到了谁的头上,也只能算是他倒霉,这账怎么也算不到你的头上。“
黄明月这才悻悻地将头伸了回来:“我是无心的。”
“哼。”男人不置可否。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含在嘴角,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啪!”打火机小小的火焰亮起,男人惬意地吸了一口烟,用细长的手指夹起香烟,冲着t城的夜色喷出了烟雾。
黄明月留意到,这个男人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身材瘦削。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古剑——低调内敛却又注定桀骜锋利。
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闪动,男人长长地吸了一口,将还剩下的大半支烟摁在扶手上掐灭,然后非常顺手地将烟头丢了出去。
“你——”黄明月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烟头在空中翻转出一个抛物线然后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怎么,就许你往下丢杯子,就不许我往下扔烟头了?”
黄明月一噎,借着还剩下的三分酒意,梗着脖子道:“你是什么人,怎么鬼鬼祟祟地躲在露台上?”
男人的喉咙里传来古怪的声音,像是被极力压制住的笑声。他回过头,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黄明月几眼,道:“我本来想托故到露台上抽根烟,没想到刚好碰到大小姐你诗兴大发,只得先忍住烟瘾,听你把这首《丑奴儿》念完。”
黄明月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暂时忽略了男人话中浓浓的嘲讽。
男人将双臂撑在扶手上,整个背部弓了起来,是一种非常放松舒展的姿势。
二十楼的夜风徐徐吹来,微微鼓起黄明月的裙摆,也将男人身上若有还无的烟草香送到她的鼻尖。除了烟草香,黄明月还分辩出了一种男用香水的味道——前世潘吉诚最爱用的全球顶尖品牌的香水,黄明月相信她并没有闻错。
这是什么人?
黄明月不由得暗暗地揣测起这个男人的身份来了。
穿着得体,生得还算体面,只不过这说话做事毫不绅士,甚至还有些粗俗。黄明月有些看不明白了,出席这样的慈善晚宴,即便是在家里的抠脚大汉,硬着头皮也要保持绅士风度。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断弦有谁听?”
黄明月愣住了。
“听过吗,这两句?”
“没有。”黄明月摇摇头,她在诗词歌赋上从没花过太多的心思。
男人沉默半晌,道:“可惜了。”
黄明月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是可惜找不到知音,还是可惜和她没有共鸣。黄明月看着他瘦削的脊背,竟然在夜色中带了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