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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估计这茶壶锔好得要个三毛钱,说不定更贵,因为一个锔钉得要五分呢。
这时候做精细手艺挺赚钱的,只有工分不值钱罢了。
盼盼和甜甜过去锔茶壶的时候西边许老蔫儿的婆娘金瓶儿也出来锔茶碗。
她曾经是大地主家的小老婆,虽然会被正室磋磨,但是吃穿用度还是比普通人强的。
她有个习惯,喜欢用一个很讲究的细瓷盖碗喝茶,那是当初打土豪的时候她从地主家带出来的,嫁给许老蔫儿以后也没改。
喝水也用这个盖碗儿。
前几天盖碗儿被小孙子给打了,给她疼得几天吃不下饭。
她是个标准的三寸小脚,出门不方便,许老蔫儿又不肯去公社给她锔茶碗,因为细瓷茶碗锔一下得大几毛钱,那都买俩吃饭的大碗了。
锔匠正摆弄盼盼和甜甜拿过去的宜兴小茶壶,闷声道:“这个得用铜钉,一个一毛钱,问问大人吧。”
金瓶儿递上自己的。
锔匠也不抬头,只看碗,“细瓷的,一毛钱一个铜钉,你这个得六毛钱。”
金瓶儿:“哟,你可真敢要,管他什么钉子,这么点个钉子能多少钱?无非就是你钻孔的手工费,一个钉子五分钱,别要谎价儿。”
锔匠不吭声,只管给别人锔碗。
盼盼十分感兴趣地盯着金瓶儿,对呀,还可以这样划价呢。
他奶声奶气道:“这个中不溜的刚才说五分钱,那这几个小的是不是一分钱。”
金瓶儿低声嘀咕道:“你给公社赚的还是给自己赚的?给公社赚的我们不要你的票,不也一样吗?”
锔匠:“行吧。”
茶碗和茶壶都是五分一个锔钉。
盼盼喜滋滋地蹲在那里开始挨样儿看工具。
很快花花、圆圆几个女孩子也抱着家里的大碗出来锔。
盼盼立刻道:“她们都是我叫来锔碗的,大伯你给我五分你一点都不吃亏。”
锔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干活儿,“嗯。”
盼盼:“你这个钻孔的真好玩儿,我也想让爷爷给我做一个。”
金瓶儿问道:“锔匠,你是公社的?”
锔匠低头干活儿,嗯了一声。
金瓶儿:“你们以后要多下乡,以前都是走街串户的,合营以后都懒起来,不下乡了。”
其实是看公社干部管得紧还是松,紧就不让手艺人下乡,会说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需要割掉。
有些干部管得松,也体恤手艺人生活不易,会让他们下乡干点活儿,象征性地给公社交点就行。
林姝让孩子们去锔碗,也没完全不管,做会儿活就去门口往西边瞅瞅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