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一飞驾车从牛熙照家出来。上官云黎搭车回家,车上两人的心情都极度郁闷,谁都不想说话。
“你还好吗?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见上官云黎不说话,应一飞打破沉默。
上官云黎不由得苦笑起来,问非所答:“看来我们运气还真不错!能见到鬼的同时又能见到道士。我想回家休息了!”应一飞闻言,已只好将车开到上官云黎家小区门口。
应一飞一直闷闷不乐,车到半路的丁字路口,他突然掉过车头轻快的转了个弯,向云山市水湾镇方向开去,他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理顺下思路。应一飞将车开到一片树林里,放下靠背静静地躺在车里思绪万千。
应一飞本姓周,在他的老家“桃花县”应一飞的爷爷算得上是个名人。
应一飞的爷爷年轻时因为生活所迫,拉起了一帮人上山落草,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在“桃花县”周边一带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无恶不作。短短几年之间倒也挣下了不小的一份家业。
一次打劫了一支商队,所得财物甚少。周老爷子大怒,将人扣下作为肉票。
商队里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患了重病,全身发抖,正在打摆子。
周老爷子欲吩咐手下的喽啰将其扔下山崖,此刻应一飞的奶奶走了出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原来,应一飞的奶奶虽然是压寨夫人,陪着周老爷子干的是刀口谋生的勾当,可有一条规矩,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不做活,不杀人。吃斋念佛,以减轻自己所犯的罪孽。
手下的几个喽啰下山做活可能是忘记了日期。才有此一劫。周老爷子大怒之下,将几个喽兵各打了三十棍,把劫来的人放了,把财物发还。
那患了重病的人其实不是商队中的一员。是商队在路途中捡到的一个身患重病之人。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救下来的,只问出此人姓应,便说不了话,只得带着与商队同行。
应一飞的奶奶发了善心,把那重病之人留了下来,又派喽兵下山抓药给姓应之人治病。问出了此人姓应名光,湖南凤凰县人,经过半过月的治疗逐步好转后准备调养几天送下山去。
恰巧周老爷子老病复发,躺在床上起不来,腹涨如鼓,大汗淋漓。这病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已经几年。每月都发作一次,来得快去得也快,也不过就两三天,不用治疗也会自然痊愈。
应一飞奶奶守在丈夫病榻前,不住的用毛巾给在床上的丈夫擦汗,这时应光前来辞行,一看之下大惊道:“这是中蛊了。”
应一飞的奶奶闻言六神无主:“病能治吗?怎么治?”
应光心里一来感激不杀之恩,二来有感救命之情,三来也想使点手段让对方不至于小瞧了自己。毕竟在兵慌马乱的年月,能有个落脚之所比什么都重要。
想毕,从身上拿出一粒黑豆放到周老爷子口里,稍事片时,取出来一看,黑豆变成了白色。这是羊毛蛊,立即开了一张药方让人去抓药。
煎好药给周老爷子服下,一会功夫,吐得天昏地暗,吐出了很多羊毛和烂纸,其中有一粒黑色的东西。
应光用手指捉起来说:“这就是母蛊。”
又吩咐拿来一方白布,包了雄黄、穿山甲、皂角磨制的粉末,蘸了白酒,擦遍全身。这一檫,竟擦出了不少的羊毛。
为此,应光成了山寨的座上宾,留在了山寨中。一次酒后,应光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应光是茅山传人。有一次在与道家法师斗法中,本是切磋技艺,应光不敌。羞怒之下,施放极其厉害的飞针术,把一道家法师打伤,为了僻祸不得已出走它乡。
周老爷子正值年轻,对这种神奇的法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拜了应光为师,成了茅山法的传人之一。
周老爷子在知识接受能力方面不比他打家劫舍差,应光也是悉心传授。几年下来,周老爷子成为了茅山术高手,终日沉迷于修练法术,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和应光过招上。从此这也无心打理山寨。
山寨日趋衰落,应一飞的奶奶一看丈夫从杀人的土匪变成了救人的法师,无奈把山寨喽啰遣散,在“桃花县”城里买了一处小院,终日吃斋念佛,积德行善。
在西南地区,那个时候会法术的法师比郎中受到尊敬。家里有人生病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法师而不是郎中,周老爷子几年时间就完成人生道路的重大转变,从人人得而诛之的土匪转成受人欢迎的大师。
应光的出现不光是改变了土匪头子夫妇的人生和价值观,还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随着镰刀,斧头交叉着的旗帜飘进西南地区。光着屁股蛋子在土里刨食的农民翻身成了主人,积压了几千年的怨气终于换来清算的机会。
有钱的地主和杀人越货的土匪都被敲了脑袋,唯独周老爷子和妻子平安无事,逃过一劫。昔日的土匪头子此刻已经变成了贫下中农。
人的一生充满极大的变数。土匪头子俩口子这时才真正的感觉到救了他们夫妻俩的不是菩萨,而是师傅应光。念其恩情,将后代子孙全部改姓应,三代以后还宗。
应一飞的父亲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青年,充满着革命豪情。破四旧、立四新时,把父亲的师傅应光传下的书烧毁了好多。
在豪言壮语中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其他都没有学到,唯一学到的是偷贫下中农的鸡和摸革命妇女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