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电影里如今都少有这种奇遇,她人品实在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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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围观车窗的空档,瞿蔺随着她的追问在风声里回顾了下过去。
认识傅砚笙,是从他跟随国际志愿组织进战地挖废墟救人开始的,在那里人和人相依为命,互相照顾。
他回答姜湖适才的那个问题:“中国人不多,在一个地方待长了,认识我们的人也会介绍我们互相认识。”
比如勒革仅剩的那家中餐馆的老板老唐,就是这样一个人。
广结同胞,替人牵线。
还没问完,姜湖继续:“好好一个中国人,放着自己国家不待,跑这么远来,还不挑世外桃源,图什么?”
瞿蔺听完觉得好笑,说的好像她不是中国人,好像她没往这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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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来勒革?
那是一段很长很远的故事,瞿蔺没对人讲过。
每一个在异乡流浪的人,尤其是只身流浪的人,身上多少有点儿过去。
同胞们互相之间基本不会过问对方的事情。
偶尔聊起,也是互相插科打诨,真话少有。
没人认真问起,瞿蔺也已经有很久不曾回想过去。
想那些已经随着有些人的身故一同被埋在地下的不为人知。
来之前,他刚从另一个战场走出来,侥幸得以活着出来。
那里一样硝烟弥漫,但没有枪声和炮火。
那时他面对的是看不见的敌人、也是不为人知的战场,在新闻报道和寻常群众心里,那是一场已经被摘除危机的核电站泄漏事故。
消防员和核专家介入,电厂设备修复完毕,重新恢复运转。
既没有制造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后的惨剧,也没有留下日本福岛地震后核电站泄漏留下的死城。
介入处理事故的消防员和核电站的技术人员有人牺牲,但流传在外的原因多是因为工作疲乏猝死,或是外伤难愈。
核,是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亦容易制造恐慌的东西。
那种东西,既可以是新能源,也可以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没有人会大肆宣扬与它有关的事情。
群众的生活还在继续,岁月继续静好。
事故过去了,每一天的太阳继续升、继续落,潮涨潮涌一如往昔。
变的是,这世界上自此少了几位热爱这个世界,热爱自己的工作,同样热爱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的人。
只有他们这些身穿重重压身的防护服走进过那个战场里的人知道,在那里发生过什么。
有多少身强体壮的人走进去,笑着鼓励对方坚持。
有多少人心里有牵挂,但还是为责任和义务披挂上阵,奉献牺牲。
又有多少人离开那里后体无完肤,人不像人,因过量辐射致死,又有多少人当是时活着,以后死于某些后遗症,活不长久。
活着出来,活久一些,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他的生,是一位消防员牺牲自己强撑,缩短他进入现场的时间减少他进入过量辐射区的可能,从而给的。
瞿蔺来这里,是替对方做一些未来得及做的事情。
那个消防队长的心愿,是两人一车世界和平。
那人心底里的那个人,就在安提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