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崎失魂落魄的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平素里,我居然也会产生如此严重的知见障……真是,一刻也放松不得……”
王崎如此说道。
怎么说呢……
地球的数学史上,形式主义与直觉主义的战争,确实是打得惨。
但是,打完之后的故事,就不是那么脍炙人口了。
往后一段,数学史大书特书的就是布尔巴基学派,就是掌握了数学半壁江山的教皇格罗滕迪克,就是朗兰茨纲领。
至于形式主义和直觉主义……准确来说是新形式主义和构造主义,倒是也是有人在搞。
但终归是边缘了,在历史上也就不那么耀眼了。
嗯,怎么形容呢……
历史系研究清代史的,总比研究南明史的要多一些不是?
明朝在如何“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南明也只是一条丢了祖上基业的咸鱼,连逐鹿的资格都没有。
史爱好者看到崇祯这儿,也就算了,有多少人还会专门研究南明这条咸鱼呢?
大概就是这样了。
说实话,直觉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徒子徒孙,在后续也不是没有成就的。
比如后面的递归论,可以算是典型的“离宗成就”了。
但无论是离宗特征明显的递归论,还是连宗特征明显的类型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属于计算机科学的一部分。
或者说,干脆就是依附于计算机科学而活的。
换言之,都是计算机科学麾下的打工仔。
这也确实称得上是凄凄惨惨戚戚了。
在亨利·庞加莱晚年的时候,初出现的直觉主义,就好像西周王朝一样,乃是天下共主。
而大卫·希尔伯特时代的直觉主义,就好像是东周王朝一样,空有一个“正统”名号,却没人在乎它了。
——如果考虑到形式主义、直觉主义和逻辑主义三方混战的场面,或许用“蜀汉”和“东汉”来比喻更为合适?
而到了更后面,直觉主义就越发弱势了,几乎就是个弟弟。这就好比是战国时代的周王室后裔,说出去吧,也算是个身份。
但是那边的布尔巴基学派都要奋二世之余烈玩“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了,谁还在乎你区区“周王室后裔”来着?
到了那个时候,形式主义和直觉主义,也就只能搞搞应用了。
“数学根基”这种涉及九鼎的正统之争,他们掺和不了。
这也是王崎从歌庭派抽身而退的原因。歌庭派传承有序,就算当初何外尔真的愿意给他一定的权限,他也没法扭转歌庭派那种风气,来复刻布尔巴基学派的成就的。
就算算主不再,何外尔,艾若澈,都是相当强大的算学家。
他没法一下子就建立起自己的影响力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布尔巴基学派,按照这个世界的分法,都算是离宗学派了。
他是断然没想到,“类型论”这个典型的连宗成就,会诞生在一个基派成员手里。
尤其是这个成员还是他老婆。
“世界观都要受到挑战了啊……”王崎捂住自己的脑袋:“妈耶,妈耶……”
赵清潭也是僵住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赵清潭一愣,惊到:“难道说,算君的一本书稿,就能将一个离宗弟子,洗成连宗弟子?这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