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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风雪求人（第1页）

突然他看到了雪光之中，一拨人马向着自己的院子飞冲过来，他大吃一惊之后反应过来。他知道世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黄天赐今天走，土匪今晚就来抢，一定是自己谋夺大院的事败露了。他慌慌张张地一边匆匆向楼下走来，一边大喊"：土匪来啦！快起来，快打铜锣，快堵门"。

他的儿子，十几个长工，下人，家丁们一听他的喊声，立马起床，搬起木料冲向大门。可他们晚了一步，他们刚到大门口，鸿宝刚好下楼时，大门就被土匪撞开了。土匪们冲进院子里挥刀见人就砍，鸿宝还张口只问了句："你们是哪个山头的？"就被一刀砍飞了头。他的大儿子刚出自己的屋子，一见自己的爹被砍了，马上抽身就向后跑，一个人躲进了茅坑里。

土匪们将全院子里的男人杀光后，就对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女人施暴。鸿宝附近住的十几个不怕死的男人，听到他家铜锣声，拿了武器冲进来，想救人。可他们不是土匪们的对手，冲进来的十几个人死了后，没有人再来了。土匪们将女人们摧残到天快亮，又杀了她们，才扬长而去。

躲在茅坑里的黄求名，隔那么久从粪坑里冒头出来听一阵。他从午夜一直藏在粪坑里到鸡叫头遍，冒头出来听了好半晌，确信土匪们离开了自家的院子。他才小心翼翼地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只见自己的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死了。他一咬牙又到各屋子里看了看，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全院子里的人死光了。他找了几桶水将自己冲洗干净，再找到一个与自己身材差不多的死人，把他自己的衣服脱了给死人换上。将死人背进自己的屋子里，用刀将死人的头，脸砍得稀烂，与自己被土匪强暴死的老婆躺在一起。

然后拾了一把短刀，找了火镰子，咬牙走向黄豹的家。他趁着天还没有亮，对黄豹的屋子点了火，扬长而去，奔向吉州。他在离开溪口时，咬牙发誓要去吉州联合吉州都抚去南京，去京城，去刑部，去总理衙门，……他要不惜一切手段报灭门之仇！

黄天赐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反复梳理着灭鸿宝一家的计划，他实在找不出漏洞，他在离开大院之前，还派人去了鸿宝的家，确定了鸿宝的三个儿子都在家。但他也是个不相信凑巧事情的人，刚才又加上蕾蕾对自己讲的这翻话，他要等天黑后亲自去看看鸿宝父子四个人的尸体。他要亲自验证他们父子死了，他在等待着天黑，黄虎匆匆进来朝他喊道：“爹，吃饭了。”

黄天赐一抬头望着他问：“你一回家都去了哪？”黄虎立马回他说：“我去了大娘那里问了下，准备来你这，可这里人多，就去了大爷家与豹哥家。大爷一家死光了，求名大哥死得最惨，头，脸都被砍得分不清楚了。这股土匪一定要灭了，我们……”

黄天赐一听黄虎说黄求名被砍得分不清楚头脸了，心里“咯咚”跳了一下，立马打断他的话问道：“你亲眼看到黄求名的死尸了？”黄虎肯定地一点头说：“大爷，他们一家全死了，我都一一见过了，几十口人，我们一定要替大爷与豹哥他们报仇。”

黄天赐点了点头说：“吃饭去吧！这事我正在想，我们不光要为他们报仇，主要的还是要把土匪掠走的人安全弄回来。死了的人没有办法了，活着的人不能再死了。”说完他站起来，随着黄虎一同走向餐厅。

黄天赐边同黄虎边走着边在想：等下夜静人寂时，自己再去查看一下鸿宝父子四个人的尸体。黄虎一进餐厅蕾蕾就笑嘻嘻地朝他问道：“你刚才真的去看了死人，你不怕有鬼吗？”黄虎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蕾蕾立马不相信似地对他一摇头说：“我真不相信你敢一个个面对面地看？”

黄虎立刻大大咧咧地回她说：“我不光一个个看了，还数了数。六十三个人，我大爷与他的三个老婆，三个儿子，三个儿媳，七个孙女，十个孙子。我不光数了数，还将他们一个个家人搬到了一起，排得整整齐齐了。”

蕾蕾一听他这话，心里顿时内疚后悔万分：自己万不该提醒黄天赐这个老东西，告诉他黄豹不能留在山下，要弄出山上，还会有人来查黄豹的。黄豹留在山下是个麻烦，弄得黄天赐杀人灭口了，她越想越内疚，越想越来气，她看了黄天赐一眼，心里说了句：“你这老狗，太狠毒了，姑奶奶要好好治治你。”

黄天赐一看她的眼神，则认为她在向自己征询黄求名的事，所以他自豪地向她笑了笑。蕾蕾心里更恨他了，心想：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居然连姑奶奶也敢骗，黄豹不是你杀的。蕾蕾心情极不好，只吃了一点点饭就离开了餐厅。

第二天早上，黄虎一家还在吃早饭，黄遥就冲冲走进来说：“老爷，外面正在刮风，下雪，可外面不人却跪在大门口恳求您出兵灭土匪，替他们报仇，救回他们被掠走的女儿。黄豹的老婆谷香也带着两孩子跪在雪地上哭，您看怎么办？谷香与孩子太可怜了，那是我们没出五服的子孙呢，您的近亲。我真是……”

他还只讲到真是，黄虎手中碗一搁，望着他爹站起来说：“爹，您脚伤了，我带人去打土匪好了，我去把人弄回来……”他这话还没有完，芳秀一下站起来朝他吼道：“你胡说什么？你去哪里打土匪？他们在哪里？你小孩子懂什么？赶快吃你的饭，这事你爹有办法的，不关你的事。”说着她一转头望着黄遥说：“你同我出去把谷香与两个孩子弄进来吧！他们母子这下太可怜了，该死的土匪。”说完她抬脚准备走，

黄天赐伸手一拉她说：“你别慌，你此时去带谷香与孩子进来，那怎么行，会给我添乱。这次死了十几男人，我们不可能个个都养着他们。你吃过饭后，将你的院子弄两间出来，等下让那些人走后，你将谷香与两个孩子弄进来，以后由我们家养着，其他人是死是活，我可管不了。你们吃饭，黄遥背着我出去看看。”

黄天赐趴在黄遥背上，出了餐厅小声在他耳边嘀咕着，黄遥一边背着他慢慢地向大门走，一边不住地点头。黄虎，蕾蕾，芳秀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此时，外面正如黄遥所说，雪风在呼啸着刮，雪粒在不停地下。黄家大院里的人一看黄遥背着老爷出来了，立马围了上前，他们还没到大门口，就听不少人在哭，在嚎。

黄遥背着黄天赐快到大门口了，吴海平马上冲到大门前朝跪着的人群喊道：“别哭，别哭了，我们老爷脚伤了，还出来了，你们有什么事，好好同他讲吧！”他的这话一落，黄遥已将黄天赐背到了大门口放下，立马有几个家丁上前来同黄遥一起来搀扶着他。

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下冲过来，跪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七嘴八舌地哭喊着："黄老爷，您是大善人，您是溪口之王，求求您替我们报仇，替我们找回女儿……"他待众人乱喊，乱叫地求了他一阵，头朝众人一昂，大喊道："列位父老乡亲，静一静，静一静啦！"他口中的啦字一落，众人停止了喊叫，

他就跟着大喊："因为我妹子收儿媳，我这个做大舅的去了趟靖州喝喜酒。没想到在这年关之际，我刚一离开溪口，就让土匪有机可乘了。昨天我在靖州一收到家丁飞马传到的消息，马上就赶回来。大家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已派人四下去打听这股土匪的下落。只要我查清楚了他们是哪个山头的，我一定会带人去灭了他们，替你们报仇，替你们找回孩子。这风大，雪大的，你们回去吧，到时……"

他口中还只说到此，几个跪着的男人马上朝他大喊道：“黄老爷，您不用查了，有人已查到了，他们是资江八斗米山上周大麻子的人马，您去打吧！您快去啊！……"

几个男人的话刚喊到此，黄天赐旁边的黄遥立马朝他们大吼："你们给我闭嘴，你们的狗眼瞎了不成，没看到我们老爷受伤了吗？老爷已答应替你们报仇，你们该知足了。土匪抢的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去打，我们黄家的人凭什么该去替你们打？去给你们卖命？"说到此，他停住了话，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地望着了刚才几个跪着发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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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的男人们不吭声了，黄天赐搭在黄遥肩膀上的手，用力按了按他的肩。

黄遥顿时又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窝囊货本来就该死，土匪怎么不把你们全杀了。你们他奶奶的死了连狗都不如，你们还自不量力，要我们老爷，让我们黄家人去打土匪，你们做梦去吧！你们在溪口，是在我们黄家人的庇护之下，过着太平日子，平时里也不见你们来孝敬老爷，现在土匪抢了你们，你们才知道求老爷来了。你们去死吧！让土匪以后来杀尽你们，抢光你们，你们活该。滚！统统滚，滚远点，一帮该死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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