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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死镣（第1页）

他弯腰伸手拿开破棉絮，看到了浑身血渍，脸色焦黄，眼睛深陷，气喘不止，脚镣手铐的黄豹。黄豹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他对黄豹摇了摇头，扭头对外大喊一声：“搜搜那十二个人的身上。”

随着他的这话一落，黄浪，黄象与十个家丁挥刀砍向了巡检署的兵。有的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成了无头之鬼，有的反应快的也只叫了一两声：“娘”就断气了。黄天赐拿起黄豹的铁镣看了看，一摇头望着黄豹说：“这一时，无法打开。”

黄豹胸口急促地喘息着，咧着干枯的嘴小声地说：“这是死镣，要铁匠才能打开，您这么干，会给排帮与黄氏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说完他急促地咳了几声，深陷的眼睛无力地望了望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黄象与黄浪，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胸部急促地起伏，嘴里咳咳不停。

黄天赐伸手摸了摸黄豹流泪的眼，回他一句：“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看着你去死。”说着他朝黄浪，黄象一努嘴说：“把他抬去我们船，其他人把尸体弄进来，准备烧！”

黄浪一弯腰伸手向着血渍渍的黄豹就是一抱，痛得黄豹咧嘴惨叫一声：“哎呀！”黄象马上朝他大骂：“蠢货，只能连着被子一起抬。”两个人马上小心地一人抓着被子的一头，将哼哼叽叽的黄豹抬进了自己的船仓。黄豹一躺下，就问：“有没有酒？”黄浪一摇头说：“没有，来的太匆忙。”黄豹喉咙动了一下，咧着干干的嘴，小声地说：“没酒，弄点水来吧，渴死了。”

黄象马上给他端来一碗水，准备伸手扶他，黄豹轻轻一摇头说：“千万不要碰我身上，一身全烂了。”黄浪马上轻轻托起他的头，黄象把水往他嘴里灌。在黄豹咕噜咕噜喝第三碗水时，对面船上着火了。

黄天赐带着自己的家丁，返回自己的船上，站在船头看着熊熊的火光，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的嘴角挂上了笑容。呼啸的雪风，在江

面一阵又一阵地似刀一样刮在立在船头上黄天赐的身上，他打了几个寒颤。一个个的家丁缩头进了船仓，只有黄天赐一个人一直看着对面的熊熊大火在风的助威下，越来越大，最后残留的一部分沉下了江，他才返身钻进仓。

他一进仓就对黄浪，黄象说：“回溪口后，黄象去城里请两个大药房的郎中，抬去山上，黄浪直接请几个轿夫将黄豹抬去山上我的大当家屋子里，让我的马弁照料他。黄浪去通知船老大，全速开往溪口。”

黄浪嘟了句：“这雪恐怕不是一天能停的，郎中不知道会不会上山，不如将豹哥弄去城里治吧！”黄天赐瞪了他一眼反问他说：“世上有看着银子不赚的人吗？为什么我让黄象去请郎中，让你却去送你师兄上山，死脑筋，凡事多想想吧。”黄浪低下了头，准备起身去催船老大，黄象

见师傅一脸不悦之色，想撇开话题，望着黄豹轻轻问道：“哥，你当初应该逃脱啊！现在弄这样，嫂子，孩子们见了不知道有多伤心？”站起来了的黄浪不待黄豹回话，马上附和着说：“是啊！逃了多好，这次为了救你，花了多少银子误了多少事儿，要不然你会背负千古骂名，客死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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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豹连续咳了几声，蠕蠕着嘴唇声音极小地说：“当时我能跑吗？三十块排，每块排上有八个排帮兄弟，只要我跑，我动手，至少要死掉一大半。以后我们黄家这个排帮就再也不能去长江了，只能缩在湘西大山沟里，等于就是解散了。黄家多少子弟靠着排帮生存？我会成为黄家的不孝子孙！死后我无法去见烈祖烈宗，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扛了。”说着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哽咽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我不知道这

样回去，该怎么样面对我的孩子们？”说完他极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黄天赐马上伸一只手摸着他的眼泪，望着他大声地说：“这事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别人在陷害你。你是无辜的，你现在已经无罪获释了，回到山上养好病，重新昂起头来，真正的男人是打不垮的。”说到此他对黄浪一扳脸孔，黄浪马上去催船老大。此时外面的风越刮越紧，呼啸着从江面而过，从天而降的雪粒“叮叮叮当当当”地打在船仓板上，

黄天赐对着黄象努努嘴，小声地说：“你去找找，问问看能不能给他找点吃的。”黄象一点头出去了，黄豹一手紧紧抓着了黄天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闭着眼睛，哀求了声：“师傅，叔，为了黄氏家族，您收手吧！”黄天赐也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一边，小声地回他说：“我没有干，是他们背着我干，委屈你了。”

黄豹一听他这话，心凉到了透顶，气愤的他猛咳起来，几声大咳，他的嘴里渗出了血渍。黄天赐听着他的咳声，立马睁开眼，望他，伸手抹掉他的血渍说：“少说话，有什么事，等养好伤再说吧！一切都有我，你不用操心了。”是的，黄天赐这几天在排帮天天想，他的脑子里已想了不少好主意。

第二天中午，黄天赐坐的船己到溪口，溪口码头已有半尺深的雪。黄浪下船雇了轿子，冒着风雪，抬着黄豹向山上走去。这场雪下特别久，特别猛，连续下了三天三晚才在第四天中午稍稍停一阵。有钱的人在这样冷的天气里，是围在火炉旁，烤着炭火，品着美酒的。无钱的穷人却还在风雪中挣扎，冻得浑身发抖。有一首《卖炭翁》就是对人世间，芸芸众生，生存的最好刻画：“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

，愿天寒。”人世间的现实就是这样，无奈，残酷。文人墨客喜欢下雪，他们可以欣赏雪景，吟诗作画，或者是三五好友，结伴踏雪郊游。

此时的黄虎在长沙已受几个名师教导了一年，特别黄凤岐老爷子对他的言传身教，更让他的文治武功以及人生发生了翻天履地的变化。此时他应该可以算得上是半个文人了，他趁着停雪的那一阵，领着自己的未婚妻蕾蕾与好友赵雅芝拄着木棍走在湘江边上，慢慢地欣赏着湘江两岸的雪景。

湘江两岸披上了银装，一切的污垢都被洁白的雪遮掩了，显得那么圣洁，无华。他豪气大发，边走边背起了：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篇，赵雅芝连连赞好，蕾蕾却冷冷地说：“项羽就是个天下第一的草包，刘邦才是真英雄。”

黄虎立马反驳她说：“我最恨的就是刘邦，他就阴险的小人一个，我只佩服项羽，豪气冲天，有情有义，霸气凌云。”赵雅芝“呵呵”笑着

接过他的话，望着他说：“可刘邦成功，他铸造了人生的辉煌。在世人的眼中成王败寇，谁也无法改变。”蕾蕾马上说：“对，对，刘邦一统了天下，平定了军阀混战，为大汗几百年的稳定，繁荣笃定基石。项羽只不过是个逞匹夫之勇的混蛋，暴徒，杀人狂而已。所以黄虎你千万不要以项羽为榜样，要从心里鄙视他。成大业者，不掬小气，才是真正的王道。为了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有时候是可以用以谋略的，不能一味地随心所欲，要有大事大非的观念。”

黄虎对她一摇头说：“不，我绝对不做刘邦那种背弃信义的小人，大丈夫处身立世当无愧于心。我绝对不会因为我个人的名誉地位，去干对不起别人的事与勾心斗角，那样会违背我的意愿。哪怕我以后一事无成，我也怨无悔。”

赵雅芝冷笑了一声说：“我和你的观念完全不同，人假如不能流芳千古，遗臭万年也是好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名誉地位是要运用自己的智慧的。”说完赵雅芝得意地笑了，蕾蕾马上指责她说：“赵小姐做人千万不可以这样，不能一味地为追求自我价值，而置大众利益于不顾，这样真会遗臭万年。人，必须明辨事非，懂得熟重熟轻，大事大非面前始终站在……”她的话刚说到在字，

赵雅芝马上打断她的话，抢白她说：“我姓赵的就是个小人物，弱女子，我没有雄心大智，我是为我自己在活着，不似你……”蕾蕾也急了，不待她说完，马上反驳她说：“弱女子怎么啦！弱女子也可以……”她刚说到可以，赵雅芝又立刻反驳她，顿时两个十几岁女孩子，好朋友争执起来了。

黄虎一时不好帮谁，只好对她俩一拍双手，哈哈大笑说：“别争了，你们两个人都说的正确，事非功过，自有我们的后人去评说。我们是来赏雪景，我带你们去迎风桥观雪，那里赏雪会有另外一种心情。还可以让你们两个人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小姐，走了这么久应该是累了，随我来吧！”说完他领着两个漂亮的小姐缓缓地走向了，迎风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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