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闲了五六日,三尺堂买的家具送来了,小萝卜通过砍价,赚了三两银子,高兴的他中午觉都没有睡。
“杜先生在吗?”忽然,门外有个穿着急递铺兵衣服的年轻人出现,敲着半扇门,道:“我找杜九言。”
杜九言出去,拱了拱手,道:“是有我的信件?”用铺兵送,那估计是新化来的信,不是银手就是裘樟。
裘樟很黏糊,三五天就给他来一封信,叙述他的寂寞无助。
“是!”铺兵将一封薄薄的信递过来,“从新化来的。劳驾您在这里签字。”
杜九言打量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封面,在铺子的本子上签了字,又在荷包里取了一把铜钱给对方,便关门回来,对着光照了照。
非常薄的信,薄到她怀疑里面是不是空的。
“是银手的信吗?”钱道安随口问着。
杜九言摇头。银手写信很啰嗦,不可能这么薄一层,她犹豫了一会儿拆开信,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画着一头黑黢黢的猪。
猪被捆着四肢吊在架子上,身下是熊熊的火!
画风实在是不怎么样。
“这什么奇怪的信?”钱道安撇了一眼,顿时惊讶地走过来,“一头正在烤的猪,有人戏弄你吗?”
杜九言没说话,又对着太阳照了照,纸上除了画并没有字。
“你见过药水写字看不见的吗?”杜九言看着钱道安。
钱道安点头,“有啊,似乎是用一种西洋果子的汁液,据说用水敷上就能显现字迹。”
“那试试。”杜九言将纸铺在水盆里,纸遇水便软了,而那副猪画却奇异的浮在水面上随着波纹抖动,仿佛因为火烤,而特别痛苦的扭动着肥胖的身躯。
“幼稚!”杜九言凝眉,忽然钱道安道:“有字,你看。”
画浮在水面,空了的纸上,在画的位置居然还残留着一些墨汁,那些墨汁或淡或浓,是一行小楷。
“十日后,镇远府鲁家班,请你看戏,逾期收尸!”
钱道安脸色大变,“这、这是谁寄来的信,什么意思,让你去镇远府,那边现在是归桂王打理了。”他说完,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面色如土地道:“这信、不会是桂王写的吧?”
“应该是了。”杜九言盯着信,墨汁很快划开,盆里就只剩下一张软哒哒的白纸,除此以外了无痕迹。
尸?谁的尸?
杜九言想到了银手,她立刻提笔写了一封让跛子找急递铺送去了新化。
隔日,银手的回信到了,歪歪扭扭的字迹,陈朗一看就认出来了,“是他的字迹没错。观这笔锋,写信时心情不错,不急不慢。”
“那就不是银手。”杜九言靠在椅子上,隐隐想到一个人,跛子看着她,道:“会不会是蔡公子?”
杜九言颔首,“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蔡卓如路过广西,若桂王想抓他到真有可能,只是,收尸一说……难道人已经死了?
“你别去。”跛子凝眉,冷声道:“这种事报都司,让都司去解决。抑或告诉蔡家人,他们自有办法救人。”
杜九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认为我不该去?”
“不该去。”跛子道。
杜九言觉得他有些奇怪,跛子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撇过脸去道:“因为,危险。”
“原来是担心我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呢。”杜九言含笑道:“但是我要这次不去,必然还有下次,怎么办?”
抓了蔡卓如她不去,桂王还会来抓陈朗,抓闹儿,抓她的朋友和在乎的人……避不过,不如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