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臣并不答话,只是将门拉开,在门外早有桌安排带着数名精干捕快在等候。
闻安臣朝着卓安平笑了笑,道:“卓老哥,还得麻烦你将这厮拿下。你小心点,他会武功。”
闻安臣现下觉得有些庆幸,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孙少锵他们抓住寿春那件事还真是有些惊险,若不是寿春根本没什么防备,若不是他们四个人忽然齐齐扑上,将寿春按在身下,只怕根本抓不住寿春,要被他给跑了。
卓安平嘿然冷笑一声:“小菜一碟儿!”
他步伐沉稳,朝着寿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沉声道:“小崽子,你家爷爷手上鹰抓功,一手能抓碎青砖,怎么样?要不要跟我练练?”
也不知道该说寿春初生牛犊不怕虎好,还是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好,他竟然还真想跟卓安平过过招儿。结果当然毫无悬念,三招之后便被卓安平拿下,被几个捕快又一次捆得结结实实。
这次闻安臣可不会跟他客气了,直接便开始提审。
闻安臣在桌案后面坐下,寿春被捆得结实,不过闻安臣倒是没让他跪下。
终究是同为读书人,好歹要给他留一点体面,再说了,寿春合作或是不合作,也没多大区别。只要闻安臣掌握证据,无论他承不承认,影响也都不算大。
闻安臣沉声道:“寿春,今年二十有六,身长五尺六寸,重一百二十余斤,万历元年时候,你父母便是去世,你便独居在父亲留下的宅院之中,后入州学求学,至数年前,便开始参加科举,可惜连考三届,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我说的没错吧?”
闻安臣这话说的有点贱,直接便揭了寿春最不愿人提及的一道伤疤。
寿春脸色难看至极,冷哼一声,一言不发。闻安臣也不管他,只是接着道:“你跟宋刘氏住隔壁,中间只隔了一道墙,那道墙我看了,已经修了不短的年头,墙砖之中有着不少泥土,看来要原先是长过杂草的。等闲人家,这杂草也不会去管,但是你们两家院子那院墙上的杂草全拔光了,这是谁干的呢?”
“若是你干的,我猜你是不是为了掩饰什么?”
闻安臣注意到寿春身子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不过他脸色不变,依旧抗声道:“这事儿我不清楚,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说不定是宋远程自已拔的!”
“好,那咱就先不说这些。”
闻安臣微微一笑,很是温和道:“我还注意到,那墙头有一处很是光滑,看那样子似乎总是有人坐在那儿往下跳,你说谁会坐在那儿朝着墙下跳呢?”
“我猜的啊,从墙上往下跳的人力,大致不出宋刘氏、宋远程以及你,你们这三个人。宋远程坐在上面,朝自家院子里跳做什么?他有病啊?他若朝你院子里跳,又是什么?难不成他经常来找你,却不走你家院子门而是翻墙而过?你们两个感情这般好吗?难不成你和他有断袖之癖?”
寿春让闻安臣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极为难看。
“若不是宋远程,那要么是宋刘氏,要么就是你。宋刘氏跟宋远程的理由是一样的,他往自家院里跳?那说不通!若是往你院子里跳,宋刘氏来找你做什么?还不走正门要翻墙而过?而且她一个妇道人家,为何要来找你,这也说不通?”
“那大概就只有一条了,便是你经常翻墙去宋家!你去宋家,不走正门,却是翻墙而入,偷偷摸摸的,当然不是去找宋远程,应该是去找宋刘氏吧?”
寿春不吭声,闻安臣似乎对他不吭声毫不在意,继续道:“宋远程是一个行商,经常往来于秦州和伏羌城中间做生意,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宋刘氏三十岁上下,正值虎狼之年,想来也是闺中寂寞。而你们两户是邻居,离得近,你长得也很是不错,我瞧着这身板也挺好,想来在床上也该是龙精虎猛的。而偏偏你也未曾婚配,还没有妻室,那么你跟宋刘氏会勾搭成奸,倒也算是正常。”
闻安臣这话还真是没说错,寿春长得那是相当不错的,他身高不矮,比闻安臣也只是矮了一点儿而已,大概是和被杀的宋远程差不多高。他长的剑眉朗目,鼻梁高挺,加之身材挺拔,可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
闻安臣见了也是不由得要夸赞一声。
“你说说你呀……”
闻安臣叹了口气,道:“你跟人家妻子通奸也就罢了,却为何连人也杀了,行事还是如此狠毒,杀人之后连尸首都不放过?你这般做法,未免也太过分了些。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读书种子,我大明的读书种子,难道真会做出这等无耻恶毒之行径吗?”
说到最后,闻安臣拍案而起,指着寿春,厉声怒骂。
寿春到了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他瞧着闻安臣,眼中露出一抹疯狂之色,哈哈狂笑道:“闻安臣,无论你怎么说都没用!你难不成靠着这个就能推断出宋远程是我杀的吗?”
“我告诉你,我不服!我绝对不会认罪!你或许可以将我屈打成招,但到了巩昌府,到了陕西布政使司,我都会说,我不服!我无罪!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
闻安臣微微一笑:“你要证据是吧?好,我就给你证据。”
他转身向外走去,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将他好生看管,先别用刑。”
出了房门,闻安臣长吁一口气,立刻传下命令,而后带着几个书吏以及七八个衙役直奔寿春的家而去。
寿春家的小小院子,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每个人还都持着火把,顿时将这个小小院落照的灯火通明。而后闻安臣一声令下,衙役和书吏们开始在寿春家挖地三尺,寻找证据。
这一找不要紧,一直找到第二天天光放亮,晨光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