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对明思,倒也合他心性。
何况明思这样的女子,便是平素藏得再好,只要稍稍露出少许天性本色,也足以让人为之所动。
纳兰笙又如何能不对这个妹妹又怜又喜呢?
明思自不知道送亲当日发生的事,只是听得司马陵突然提及自己,心里有些奇怪。
再听了两人对答,这才猜出些始末,又见纳兰笙应答得体,司马陵也未露出异样,心里便放下心来。
虽是放了心,可出于本能的警惕和戒备,她心里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儿。暗暗打定了主意若非问到她头上,她是决计不会再主动开口,招惹注意。
而“方世玉”其人以后也不会再踏入大京半步。
久走夜路必撞鬼——不是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道的!
只听司马陵同纳兰笙又闲说了几句,门外传来阿刁的声音,“少东家,掌柜已将伙计们遣回,留了一个厨子,问少东家可还要备些酒菜?”
明思暗暗称许阿刁此话的及时,面上却露出恭敬的神情望着太子,“殿下,可还要些酒菜?”
司马陵笑了笑,也知明思不便久留,便长身而起,“夜深天寒不必相扰,大家都各自回吧。方少东家明日还要返乡,今夜也该好生休息才是。”
明思心中如蒙大赦,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朝司马陵深深一揖,“多谢殿下体恤。”
烛火摇曳下,只见雪肤滑腻,白里透红,笑意浅浅中酒涡若隐若现,一双点漆般的乌目如宝石般透彻清亮动人。
纵是男装,也不掩其惑人之姿。
整整一晚上,也只此刻的笑意才带了三分的真意。
司马陵心神一荡间,不免又有些苦笑。
只得在心间无奈低叹一声,路漫漫其修远——来日方长吧……
三人出得白玉楼,只见天地间已经是银霜一片。
漆黑的天幕下,鹅毛大雪还在不断飘洒,地上和屋檐上已经累起了寸余厚的雪层。
掌柜笑道,“瑞雪兆丰年啊!”
寒意沁来。明思微微瑟缩,站在门口同纳兰笙一起恭送太子。
分守在附近各处的宫中禁卫也纷纷现出身来,太子的马车行到跟前,司马陵朝二人颔首上车。
马车却未驶动,片刻后。玉兰从车门处接过一物朝明思行来。
明思同纳兰笙正觉异样,玉兰却已行到跟前,将一个精巧的金制手炉奉到明思面前。“殿下说天冷寒气重,这个手炉便给方少东家御寒吧。”
明思一怔,却见玉兰含笑恭敬。只得接过道谢。
目送太子车驾远去。掌柜才按捺住心中惊喜同明思告退。
纳兰笙看着明思手中铭刻有仁和宫印记的手炉,搓着手嘟哝道,“我也冷啊——好小气的殿下,也不怕我吃醋!”
明思却无暇同他说笑,抬首看着漫天大雪,感受着异于往年的寒意,轻声自语,“瑞雪也未必是兆丰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