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泗走的很快,扶苏却走的很慢,不得已,赵泗的速度慢了下来。
说实话,从入宫开始,扶苏的心情就已经开始莫名波动。
俗话说,近乡情怯不外如是!
扶苏因为和始皇帝的矛盾而被贬谪陇西,至今已有多年,眼下入宫,思念,感伤,喜悦,畏惧,一众情绪齐刷刷的涌来,还夹杂着几分愧疚。
“赵卿……父皇他的身体,现在可好?”扶苏缓步走着,声音带着莫名的情绪。
“身体?放心,陛下的身体好着呢!”赵泗愣了一下笑着回道。
这还是一路上扶苏头一趟问起来始皇帝的身体,父子俩都是属驴的,在犟这方面,谁也不输谁,但终究还是父子,不是水深火热的敌人。
“康健就好,康健就好。”扶苏脸上勉强露出几分微笑。
对于始皇帝扶苏是愧疚的,念及自己离开时始皇帝每况愈下的身体,在想到自己和父皇的争执以及始皇帝对国事的操劳,外加上蒙毅来信去岁始皇帝在沙丘的一场大病,扶苏心里是不怎么乐观的。
毕竟,自己的父亲身体不好已经许久了。
而且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还那么辛苦。
人到了这个年纪,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自己,却因为执拗,在最应该侍奉父亲的时候离开了咸阳,直到现在才得以归来。
念及于此,扶苏内心愧疚更甚,心情更加忐忑。
儒家本来就讲究孝道,扶苏自然是孝顺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胡亥矫诏而毅然自杀。
很显然,犟和孝顺并不冲突。
赵泗能够感受到扶苏情绪的变换,但是怎么说,该来的总会来,况且心情复杂的又不是赵泗。
赵泗天天在咸阳城呆着,和始皇帝没事一块吃吃饭聊聊天养养生,关系好着呢。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现在的赵泗纯粹就是瓜田里的猹,就等着看这对执拗到了极点的父子相见会蹦出来什么样的画面。
一路行进,越来越近,宫中的大体格式还是没变的,扶苏认得出来面前的宫殿就是始皇帝日常办公的场所,他下意识的在门口驻足。
走到大门口的赵泗见扶苏没有跟上停下脚步。
扶苏神色复杂的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冠尔后开口:“赵卿,可有失礼之处?”
赵泗摇了摇头。
扶苏沉默的点了点头,大踏步的跨过宫门。
而宫殿之内……书房之中。
始皇帝正看着面前堆积的奏折发呆。
他是在日常处理公务,但是今天很显然情绪不到位,办公速度不怎么样。
摩挲了几下赵泗送给自己被盘的油光发亮的地球仪也觉得没意思,始皇帝掷笔于案陷入了沉思。
少卿,脚步声响起。
始皇帝下意识的拿起案几上的毛笔,端正姿势,重新开始处理政务,一道熟悉和一道熟悉且陌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臣赵泗,参见陛下!”
“儿臣扶苏,叩见父皇,父皇身体可康健否?”
始皇帝闻声,笔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回话,毛笔只是略微停顿,又重重落笔,却没写什么字迹,只是墨水晕开于纸上,一团乌漆麻黑的浓墨污了整份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