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枳拍了拍她的肩,轻轻柔柔地对老伯道:“不,去西城。”
“去西城做什么?”老伯讶然。
要知道,西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就连胭脂和绮罗都充满了诧异之色。
比起东城的规整安分,西城的气氛可就不那么太平了。西城相较于东城的宽阔,略显窄小,但是西城的人可未必比东城要少,西城专做花街生意,处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放眼看去,处处美人香,步步销金窟。
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要去那里……
老伯思索了许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劝劝这小姑娘,这小姑娘多半是好奇西街的气氛,想要去开开眼界。
但是西街哪是她这样的女孩子去的?
却还不等老伯开口,白枳便道:“我必须要去西街。”
看见老伯怔了怔,白枳续道:“我父亲他去了西街,我担心他,想要找他回来。”
至于白枳真正的父亲,现在恐怕正在洛阳城过着高枕无忧的富贵生活呢。白枳心下微讽。
老伯这才了然,有些心疼同情,嘴上也喊道:“好嘞,姑娘坐好,马上就到了!”
老伯当然不知道白枳是在说谎,但是胭脂和绮罗心里可是门清。想着白枳好似从前几日起,日日变化大了起来。原本只是个心高气傲,略显小孩子气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窝在屋里头,对家里面的冷漠态度哀哀自怜。但是现在的她,似乎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哀伤。
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绮罗心不在焉地跟着白枳走着,脑海里面思索着这个问题。
西街上鱼龙混杂,多是些醉酒男子,或是些烟花女子,偶尔走过在街上巡逻的卫兵。绮罗一不留神,被一个醉醺醺的大汉撞得趔趄了两步,胭脂眼疾手快,扶她一把,这才勉勉强强稳住身形,而那大汉早就醉的没了意识,骂骂咧咧地走了。
绮罗蹙了蹙眉头,什么都没说,转头看去,却见走在前面的白枳也回身看她。
刹那间,她对上了白枳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坚定的如同磐石一般,任是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她终于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她当然不必再哀怜自己的境遇。因为她无比的肯定,自己一定能够回到洛阳城。
绮罗忽然有些心慌。
她受那人之命,在白枳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现如今,白枳性情大变……
一定要尽快通知到那人。
白枳在一个小摊铺前停了下来,摊铺上坐着一个扎着童髻的小姑娘,杏眼圆脸,粉面桃腮,额前是一排弯弯的拱桥刘海,生得十分讨人喜欢,此时她手里面挽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盛满了野菊花。这菊花并不名贵,山间轻易便可找到,但是胜在漂亮。可惜在这西街,无人会停下来欣赏的。
胭脂见那女孩衣裳单薄,着实可怜,摸了摸布袋,即便囊中羞涩,却还是问道:“这花再怎么卖啊?”
小姑娘在这里站了一天了,见有人问价钱,忙道:“不贵的!只要三文钱,这些都可以拿走,小姐……要买一些么?”
白枳微微弯腰,捻起小姑娘篮子中的花,把玩旋转了两下,将花扔回篮子里,道:“都买下吧。”
胭脂闻言,连忙掏钱,钱袋里面也不过一百来枚钱币。白枳的首饰钱财都是交由胭脂打理的,所以胭脂现在手头的钱币,就是白枳身上仅有的钱币了。
白枳将钱币略略一分,取出了一部分,放在小姑娘手心,道:“这些钱就用来买你的花了。”
那一把足足有六十来枚铜币。
小姑娘面色一白,惶恐失色:“小姐!不需要这么多的!只是寻常野菊花而已!”
“你拿着走吧,毕竟我很想要这些花。想要的东西,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姑娘望着手心里的铜币怔了许久,恭恭敬敬地给白枳行了一个大礼:“小姐心善,心善之人,必有好报!”她将花递过来,“这个篮子是我娘编的,小姐一并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