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军停发,原地休息,僖宗皇帝用过早膳,跳下龙撵,见周围戈壁摊上,黄沙遍地,远接长天,蔚为壮观,顿时觉得心里豁然通畅起来。
“阿父,你瞧这地方,真是长安见不到的壮丽景象啊,你以前从不和朕说起,也从不带朕来瞧瞧这大好江山!”
田令孜小心伺候着皇帝,他生来锦衣玉食,从未吃过半点苦头,虽说年幼丧父,冲龄即位,但是一直有田令孜照顾侍候,若不是黄巢造反,倒也过得舒适安稳。
“叮铃叮铃!!”
忽然,一阵銮铃作响,听得众人大惊失色。韦肃急忙率神策军士拱卫在龙撵和皇亲贵戚车仗周围,再看东面,隐隐有旗幡从地平线上升旗,一支轻骑疾驰而来,看装束,无疑是叛军兵马。
众人慌乱躲藏,僖宗也被扶上马。虽说神策军此时仍有一万人,但要分散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亲显贵和朝廷要员,面对敌人一支骁勇的骑兵,很难确保皇上与众官员无虞。
“前面就是皇帝的銮舆!活捉狗皇帝!”叛军渐渐逼近,一匹匹黄骠马被鞭子驱赶地鼓鼓生风。
田令孜一面命韦肃前去迎战,一面在僖宗的坐骑上猛抽一鞭,本意是叫马儿快跑,可僖宗一时紧张,没有拉稳缰绳,急促之间竟摔落下马。
“阿父,快想想办法!”
僖宗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田令孜左顾右盼,发现一直留在身边护卫的荆亢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咚隆隆!”
正在众亲贵都在惊惧嘶喊时,忽然一阵鼓声炸响在耳畔。戈壁上狂风掠过,卷起漫天黄沙,人与马皆目不能视。
风沙稍静,一支大军自北面沙包背后席卷而来,军容威武雄壮,玄色幡严整如林,铁甲士强健似虎,中央一杆将旗迎风瑟瑟,上书“弘农郡王”四个大字。
“是杨郡王!陛下!是杨郡王来救驾了!”寿王李晔瞧出了兵马来路,惊喜地冲僖宗大叫。
军马队伍中,簇拥着一位老将,他并非戎装装束,穿的是一条青色长袍,头上用布条缠着发髻。若不是安处中军,谁也很难将这位年过六旬、衣着朴素的老者和威名赫赫的弘农郡王联想到一起。
杨复光骑着一匹赤炎分鬃马,率领部众朝皇帝车帐疾驰而来,看他体态依然健壮,一边纵马奔驰,一边用马鞭遥指东面,指向韦肃与敌混战的地方。
僖宗一行人看的真切,顺着杨复光指去的方向,冲出一员唐将,浑身上下银盔银甲,骑一匹雪白的骏马,倒拖方天画戟,如风似电般奔入敌阵。
韦肃寡不敌众,刀去枪来,一不留神被叛军划破左臂,血流不止,左臂力道稍泄,刀法上便出现一丝破绽,正好被另一名贼将瞅准机会,从身后举枪戳来,直指他后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点寒芒初现,贼将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早被画戟贯穿胸膛,顺势跌下马,一命呜呼。
叛军惊叫间,唐将已经撞至跟前。
叛军中亦有刀法纯熟、身经百战的勇将,放过韦肃,赶来刀劈唐将。
唐将手中画戟寒光闪烁,闪瞬间,即将对手连膀带肩砍作两段。
僖宗望眼欲穿,见杨复光到来,不禁鼻子一酸,泪花在眼里打转。杨复光和众将下马,近前跪拜。
“杨复光参见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杨郡王平身!众将军都平身!”
僖宗说话声音带着微颤。
杨复光直起身,端望着僖宗皇帝,难以言表的激动。
寿王李晔打破寂静,快步走过去抓住杨复光的手,道:
“杨郡王真是天降神兵,如何知道陛下在此?”
“陛下国事烦忧,想不起老臣,老臣赋闲在家,却时刻不敢忘记陛下。”
僖宗一脸惭愧,转头假意迁怒于田令孜。
“阿父,都怪你,早些把郡王请来,何至于让朕舍弃长安到此。。。”
田令孜低着头听训,默然不语。
杨复光笑道:“臣是和陛下开个玩笑,陛下不必懊恼,想当年咸通年间,先帝诏老臣进宫赐宴,陛下当时才刚两岁,硬是要让老臣抱着才肯用膳,别人一抱竟还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