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兹走进沙罗角斗场,直接走向最高座位。人们看角斗当然是越靠前越好,于是后面便空出了大片空间。并不是所有决斗场都和坦石一样人满为患,即使是斯巴达克第二大的沙罗角斗场。
来到靠后面的一层,菲兹若无其事地坐下,目光扫视全场。场中央是两个斯巴达克人,一个挥舞着近一米长的板斧,另一个则是举着厚实的盾牌,另一手举着把宽刃剑。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但似乎有些名气的角斗士,坐席上的观众挥舞着拳头,呐喊到满脸通红。
扫视了好几圈,竟没有看到那两个斗篷人,难道他们走进这里就把斗篷脱掉了?那这么说他们是沙罗的人?菲兹赶忙站了起来,想要找到那个身材恐怖的壮汉。又找了一圈,菲兹的光头开始渗出汗珠:“怎么可能不在呢?莫非他们没有进来这里?”确实他没有亲眼见到他们进来这里,莫非他们的目的不是沙罗?
这样想着,菲兹朝出口走去。这里不比坦石那么讲究,入口和出口本就是同一个门洞。
来到街上,小心地大量四周,那两个斗篷人想完全消失了一样。“不应该呀!目标那么醒目。”忽然他又现一个问题:埃里去哪了?莫非他现了那两人的行踪,来不及通知自己就跟了上去?
菲兹赶忙绕着沙罗跑了一圈,完全不见埃里和斗篷人,然后他开始挨街寻找,一边快走一边“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建筑。
土黄色是斯巴达克的特征颜色,几乎所有斯巴达克的建筑都是这个颜色。斯巴达克人对色彩的追求几乎为零,他们只在乎房子够不够结实,能住得下多少人。
菲兹正打量着四周,忽然右眼余光瞟过,脑子一个激灵,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身体还保持着行走的姿势。
就一瞬间,菲兹的光头上汗水直冒,顺着后脑勺流了下来。“应该是看错了。”菲兹默念道。他现在的心跳像是庆典时鼓手敲击的鼓点,又快又有力。
斯巴达克人身材魁梧,他们的心脏为了维持身体的机能,也比正常人的要大很多,同时心跳的频率较之正常人的要慢上些许。菲兹清楚就是在角斗场进行角斗时,他的心脏也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菲兹定了定神,狠狠地大吸一口气,张开嘴把气从牙缝处挤出。
刚才菲兹路过的是一条小巷,小巷不大,加上两边的房屋有个三四层,里面比较昏暗。再加上只是余光一瞥,应该是他看花眼了。
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菲兹缓缓退两步,把头转向小巷,除了巷口放了一个铁皮垃圾桶,巷里几米的位置躺着一个黑色的物体,那是——
“埃,埃里?”菲兹颤抖地叫出声来,身体踉跄地扑了过去,埃里四肢的关节全部被折断,脸上被砸出一个凹坑,猩红的鲜血从眼睛鼻孔嘴角流出,瞳孔扩散,菲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眼睛里充满的恐惧,脖子后面的寒毛不由得炸起。
菲兹颤地弯下身,侧过头想要贴上埃里的胸口,虽然他心里知道埃里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在他侧过头时,一双黑色的鞋踢起黑色的长袍朝他走来,菲兹呆呆的瞪大了眼,此时的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雨后水洗般的蓝天,十分清澈。
用清澈来形容脑浆虽然很讽刺,但完美的符合菲兹此时的状态。
菲兹看着那双鞋愣,直到它们停在了离他半步的位置,然后感觉脖子前一紧,他知道自己被人扯着衣领提了起来,这种事他以前经常用在角斗场的对手身上,把已无反抗之力的对手提起来,对被提的人来说是**裸地羞辱。现在他也被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但他已经没有想到那么多了。
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原来不是长袍,是斗篷啊……”
如果脑子里想的话也能算作是遗言,那么这句就是。
眼睛一黑,就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脑袋一疼,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巨型斗篷人打开垃圾桶的盖子,将菲兹随手丢了进去,那样子就像在丢真的垃圾一样。
菲兹头冲下栽进垃圾桶里,两腿无力地耷拉在外面。斗篷人没有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上,但他用盖子遮住了埃里那惨不忍睹的脸上。
恢复了寂静的小巷,躺着永远寂静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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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埃里和菲兹被人现,已时近黄昏,帕特里克带人赶来时,太阳还剩为数不多的光辉,犹如风烛残年的老将,即将迎来漆黑的夜晚。
帕特里克的脸和夜晚的天一样黑,阴沉的快要渗出水了。
终究还是下雨了,细密的雨丝飘飞,雨点虽小却能侵入人心,让人心寒。
帕特里克没有看两人的脸,只是亲手用棉麻布匹盖在两人的身上,让手下把两人的尸体运回去,而他自己则独自走回坦石,任凭带着凉意的雨丝一点点浸湿他的头,可他却能感到丝丝温暖。
相比寒雨,他的心更冷。
两个得力手下被人残忍杀死,他怎么可能不心寒?斯巴达克人个个都是很重感情的,就算在角斗场上拼的你死我活恨不得连牙齿都用上,到了场下,香醇的酒,大块的烤肉,就能让之前还是死对头的两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陌生人尚且如此,和菲兹埃里打了好几年交道的帕特里克心里又会怎样难受?看他粗壮的两臂青筋暴起,就知道他不甘心。
这仇不报,他帕特里克就不配继续和坦石的兄弟们待在一起,他是他们的大哥,他必须为他们负责。直到这仇报了为止,否则帕特里克的后半生就要在寻找中度过,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也是个执着,或者说是极其固执的人。
帕特里克是个上天眷顾的人,斯巴达克人的优点——热血,激情,勇敢,仗义——他全部完整地继承了下来,他还有斯巴达克人缺少的缜密和冷静,这些注定了他不是个碌碌无为的人。“老板”在知道他这号人时,当机立断把他拉上船,毫不犹豫。
“就凭帕特里克这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仗义,‘老板’注定是赚的。”这是帕拉图对贝拉德说过的话。
帕特里克沿着埃里和菲兹走过的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着。雨很小,只是打湿地面的程度。幸好地上没有积水,帕特里克现在不会想看到他自己的脸色是多么难看。
他的头顶升起阵阵雾气,那是脑袋里的怒火蒸干了雨水形成的雾气。他仅存的理智,只够让他记得回坦石的路,相信就算有人不小心碰他一下,都会被他举起来扔出个十米八米的。
在兄弟情面前,他帕特里克保持不了冷静。
他想把那两个斗篷人剁碎拿去喂魔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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