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抱枝目光平和地望向妊揽月:“方才我情绪有些激动,有些事也没跟月儿讲明白……”
“我当时也激动了,姐姐对不起,我也错了。”
妊揽月手里捏着个蜜饯,也不吃,就这么低着头,左一转,右一转,转着转着,眼里就又汪起了眼泪。
“接受月儿的道歉啦,月儿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主动道歉,这一点很优秀哦,”妊抱枝摸了摸她的脑袋,“月儿不喜欢姒江愁,是因为她是一个伎子,对吗?”
妊揽月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原因呢?”
妊揽看着手里那颗被自己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蜜饯,犹豫了许久才道:“我听俾子说了,你是抱着她回来的,你们衣服湿着,还抱在一起,她还睡你床了。”
“啊?”妊抱枝双目圆睁,不慎被蜜饯给呛着了,“咳咳咳,你想……咳咳……到哪去了?”
“我没想到哪去,”妊揽月噘着嘴,“我就是不想看见姐姐和别人那么亲近。”
“然后你就拼命地诋毁人家?”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妊揽月道歉之后又问,“姐姐为什么要帮她呢,这天底下的所有女子,难不成姐姐都要帮个遍?”
“我帮她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我熟悉的,还有点可怜的女人,仅此而已。”
妊揽月抬头:“她很可怜吗?”
妊抱枝把今日百花宴以及曲江池的事情挑着跟她说了点。
妊揽月听着又纷纷落下泪来:“姐姐,我待会儿也要去和姒江愁道个歉,那些男人已经这么伤害她了,我不应该再那样说她,不然,我和那群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妊抱枝递给她一方帕子:“月儿愈发明理了,那我们再说说伎子这件事。”
妊揽月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姐姐,是我不对,姐姐说的对,她们也都是被逼无奈,她们不接客就没钱,还会被假母打的,她们不是天生就爱勾引男人的。”
“月儿的思考能力越来越强了,”妊抱枝夸道,“那我们再想想,世人常对伎子口诛笔伐,却为何从不见有人指责那些寻欢作乐的男子?明明都是不洁之事,为何只骂被迫的一方,却不骂主动的一方?
哪有杀了人不骂凶手,反而指责受害之人的?
再者,即使有的伎子真与男人沆瀣一气了,那我们要谴责,也理应是两人一起谴责才是,哪有只谴责一方的理?”
一个个问题接连被抛出,妊揽月思考了许久,才小声说:“我……好像对女人的要求更苛刻些,总是把错误都推到她们身上,然后就忽略了男人。
谴责女人的人已经太多了,我没必要再去雪上加霜。
姒江愁也不是什么别人,她是个女人,大家都是女人,本就该互相帮助的,我不该因为姐姐帮助了一个女人而使性子。”
妊抱枝欣慰地笑了:“这雪越积越厚,越堆越高,到头来砸的不还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