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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好之后,我推着林噙霜去了大娘子的院里请安。
一进正院,大娘子就不情不愿的说:“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你来请安,怎么天天来。”
“王大娘子,我阿娘有些体已话想跟您说,还请大娘子屏退左右。”我看了眼刘妈妈道:“刘妈妈可以留下。”
王若弗看了眼我们,就让侍女们都下去了,独留刘妈妈在旁伺候,“现在人都出去了,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别想整什么幺蛾子。你被封了文孝夫人又如何,我可是当家主母。”
林噙霜端坐在轮椅上,看着大娘子不卑不亢道:“大娘子仁善,妾也是真心敬重大娘子的。可你我斗了二十年,积怨已深,不是说和解就能和解的。就拿上次大娘子把我送到庄子上差点害死我这件事来说。大娘子就理亏。如今我得了封号,就我这惨样荣往旁人跟前一露面,或者把我双腿残疾的原因宣扬出去,大娘子这善妒心狠的名声就落定了。”
“你……你这贱……”王若弗刚想骂人就被一旁的刘妈妈拉到一旁,不让她继续说话。
刘妈妈开口道:“文孝夫人若真想这么做,怕是早找人宣扬出去了,断不会来大娘子面前这么说。”
林噙霜笑道:“还是刘妈妈聪慧过人。我若真想害大娘子,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之所以这么说,当然为了跟大娘子谈条件了。”
王若弗低着头,无奈的妥协道:“你想如何?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是金钱铺子,还是想让我去救王家给长枫求个官职。”
林噙霜:“都不是!”
“什么都不要,你难道还要向我报仇不是?我是把你打了板子送到了庄子上,可给你喂毒的是明兰,不是我。”王若弗也不怕了,她昂着头有种随便你吧的感觉。
“我们从没把王大娘子当做敌人过。想来大娘子也是知道的,我们的仇人是谁?坦白说吧,有明兰跟老太太在,放我阿娘在盛府我也是不放心的,所以我想带着我阿娘离开。但是盛大人怕是不愿意写放妾书的。进来无事,翻看本朝的不少典故,看到一个特殊的故事。”我说完很是感慨,多读书就是有用啊,前人的智慧都藏在书里了。
王若弗闻言怒气消了不少,“四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放妾书?”
我回道:“妾有疾,不能侍君,妻可代夫放妾之。我查了本朝律法,妾犯了错,主母有随意处置发卖贱妾的权。同样的意思是,在特殊情况下,妻子也拥有放妾的权利,如今我阿娘附和‘妾有疾’这一条。我阿娘无错王大娘子卖不了我阿娘,却可以放了她。”
王若弗之前为什么总是要想法子卖了林噙霜,就是因为林噙霜是罪臣之女的身份,进门的时候又不太光彩,在妾的等级上并不高。
王若弗震惊的看着我,“你想让我写放妾书,官人不会同意的。”
林噙霜大笑一声,道:“纮郎不同意的事,大娘子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您放心,这一次我们会走的远远的,不会再回来影响大娘子的地位。”
我也走向前一步,看着大娘子认真道:“我阿娘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罪臣之后了,她是林大夫的独女,不久后盛大人也会帮忙重新办理身籍。按规定,她忠臣之后的身份当属贵妾,需要在官府重新备案文书。一旦文书成,大娘子可就没有随意处置她的权利了。到时候你再想放妾,我阿娘还不一定愿意走呢。若是现在写了放妾书。那么我阿娘恢复身份后,就不再是盛府的妾室,而是贵族千金。一个忠臣之后的贵族,又怎会再来盛府做妾。说句不好听的,外头有的是高门大户请她去做正头大娘子呢。”
“刘妈妈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眼见王若弗有些拿不定主意,我只好寻求刘妈妈的帮忙。她那小脑瓜可比大娘子转的快多了。
刘妈妈眼睛一转,微笑道:“也不是不可,只是,可大娘子要是写了,主君那边不好交代。四姑娘是要让大娘子跟主君离心啊。”
“大娘子是正妻,就算盛大人生气又如何,有王家在,他又能怎样?别忘了,您还有个出息的嫡子在呢?上一次我阿娘在庄子上被人下毒又被放火,大娘子现在不也好好的吗?而且,这盛府里巴望我阿娘离开的多了去了,到时候大娘子可以去找老太太,她自有法子安抚盛大人。盛大人不在家,大娘子何不再赌一把。”等盛纮回来,京城的天就要变了,他哪有空管林噙霜的事。
刘妈妈与王若弗互看一眼,王若弗皱着眉有些犹豫。
林噙霜笑道:“其实我一个废人了,在盛府挺好的,我这一个月的药钱可要三千两银子呢,这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盛府家大业大的有的是银子,大娘子仁善定是舍得的,就是要对不住长柏了,花的可都是他的家产啊。”
王若弗闻言,果然激动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一副想撕了林噙霜又不敢的样子。最后一拍案几说:“写!放妾书,我马上写给你!”
我开心道:“大娘子肯代夫写了这份放妾书,我阿娘恢复自由之身后,我们会跟旁人说,是自求的放妾,为的是给我外祖父尽孝,大娘子是为了成全我阿娘的一片孝心才放她离开。如此,大娘子也可在外落个仁善的美名。”
王若弗看向林噙霜问了一句,“你离开盛府后,真不打算回来了。”
林噙霜靠在轮椅上,眼神灰暗道:“这盛府是什么好地方吗?”
王若弗拉着刘妈妈进了里间,商量了好一会子,才又重新出来,身后的刘妈妈端着一份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