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宰相府深处,英妙的书房宛如一方孤岛,在这深夜的墨色中倔强地亮着光。
雕花窗棂外,夜色浓稠如墨,偶尔有几缕微风拂过,吹动着窗纸上的竹影,像是无声的舞者在妖娆起舞。
屋内,烛光摇曳,火苗在灯芯上不停跳动,将英妙疲惫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上,随着烛光的晃动,影子也微微扭曲。
寂静的房间里,唯有毛笔在文书上摩挲的沙沙声。
英妙眉头紧锁,手中的毛笔不时停顿。
少武伏魔禄刚刚落下帷幕,可后续的事务却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扑来。
各州城的民生亟待他去擘画,遭受灾祸的地方等待着重建,每一处砖瓦的修葺、每一粒粮食的分配,都需要他权衡考量。
朝廷官员的提拔任免,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朝堂的动荡。
还有那武林盟财产的充公,其中利益纠葛错综复杂,各方势力都在暗中窥探。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英妙忙得焦头烂额。
十年的时光,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两鬓的白发愈发浓密,每一根都像是被这繁杂的国事染就。
诸多沉重的事务压得他胸腔憋闷,好似有一块巨石横亘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因武林盟多年的肆意盘剥,国库早已千疮百孔,亏空得厉害。
虽说如今锦绣堂与地方县衙接手了各州城武林盟的残余帮派,收缴了一些财富投入到民生之中,但面对如此庞大的缺口,这些收缴上来的钱财不过是杯水车薪。
多地天灾人祸交织,洪水肆虐过的土地满目疮痍,旱灾让庄稼颗粒无收,更多的百姓依旧在饥饿与困苦中挣扎,许多人甚至连一顿饱饭都难以吃上。
当年天机阁覆灭后,英妙与英莲怀着极大的期望,对泰山展开了地毯式的严密搜查。
在他们的设想中,天机阁掌控江湖多年,必定富可敌国,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当他们真正着手搜刮时,所能找到的钱财简直少得可怜,而且这些钱财几乎都集中在四大护法的宅子里。
这一结果让英妙满心疑惑,犹如一团迷雾在他心间萦绕不散。
他与英莲反复审问韩秀与裘天仇,妄图得到答案,可得到的,却只有他们无奈地摇头。
“哪有什么财富,天机阁穷得叮当响,你们实在太过想当然。
不过嘛,我们也猜测过,皇大人肯定有个密室,藏着他多年积攒的宝贝,可没人能拿出确切证据,毕竟皇大人的事,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敢多问。
这次阁主回来,我们也询问过这事,他更是一问三不知,说从未听皇大人提起过,我们便也不了了之。
毕竟这劳什子密室,终归只是猜测,究竟存不存在,我们也不知道,倒不能因为这莫须有的东西就离了心不是?
至于我们四大护法,各自都有堂口,也就是武林盟中归我们掌管的帮派,他们会定期上缴些钱粮。
就像我老弟韩云,会定期给我送一批辽州的钱粮过来,虽说数量不多,但积少成多,还算过得去。
如今城内百姓穷苦,那些帮派又个个贪得无厌,愿意上缴给我们的,实在有限。
当时我们一门心思都在对抗朝廷上,这事儿也就没太在意。当然,皇大人从来不过问这些,阁主也一样。”
面对韩秀的这番回答,英莲与英妙面面相觑,这与他们想象之中的天机阁可谓相差甚远。
从韩秀的神情与语气中,他们能敏锐地察觉到他所言非虚。
如此一来,这密室究竟存不存在,反倒成了一个压在他们心头的未解悬案了。
“可惜,当时普渡太过冲动,执意放了天机阁主。不然,要是天机阁主还在我们手里,倒是能好好审问一番。”英莲不禁有些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