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午后,骄阳似火,万里无云,空气中似乎正有大火在燃烧,让人焦躁难耐;而当涂县的街道上,就像火焰山一样闷热,因此行人稀少,商客也不多见。但是,树荫下俩个卖西瓜和一个卖莲蓬的老者,他们为了自家的三顿饭生机,也不得不耐着酷暑,扛着高温,戴着草帽,在脖子上搭着一条汗巾,等待着过往的买卖。
就在这时,从岔巷子里走出来三个面色不太和气的人;其中一个是光头僧人,他人高马大,面阔口方,走起路来大摇大摆。两个眼睛又圆又亮,沿着下颌蓄着一铺络腮胡须;手上拄着一杆九环锡杖,东瞧瞧西看看,全不像个虔诚和善的出家人。
走在他左手边,是一个脸上有一搭刀疤,肩上扛着一把阔叶钢刀地汉子;他的面黑得就像个烧窑的火工,但是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仿佛自己就是那具有潘安之貌的大帅哥,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此刻,他穿在身上的灰布汗衫,就在前胸的位置还有一个破洞;里面竟插着一支野山花,要说还有什么美感——也只能昧着良心说一句,鲜花插牛粪,一样一样的!
然而,走在僧人右手边的那个人却模样更丑。他的腰是弯的,尤其是背上,仿佛盖了一口锅似的,驼得出奇;但是,他的自信也是看得见的,那一路上他的笑容最多,说的话也最多。后来人们才想到,他的腰之所以弯曲,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因为,他的背上背着一双锋利的板斧。
这样的利器背在身上,有养虎之患,使他挺不直腰,抬不起头!也许挺直了腰,就要受利斧之戕了!因为,很容易被板斧锋利的利刃割破了他背上的驼峰!所以,人们便带着十分理解的心情,充分相信,他弯腰完全是职业的需要!
就这样,这三个人大摇大摆地从岔巷子里走了出来,远远地他们就看见那俩个头上戴着草帽,脖子上搭着一条长长的汗巾子的俩个卖西瓜的汉子了;当然,我们不能把所有卖西瓜的人,都统称为西瓜太郎,那样对勤劳勇敢的瓜农绝对是一种最不地道的嘲讽!
而这俩个卖西瓜的汉子气宇轩昂,都很高,手上的筋骨看上去也十分健壮;从这一点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种西瓜不但可以养家糊口,也可以强身健体,增强体质,锻炼出一身好看的肌肉。其收获可谓一举多得,值得人们大势推崇!
当这三个人从岔巷子里一走出来,看着俩个卖西瓜的汉子,用独轮车各推着一车子又大又靓的西瓜,在街头货卖的是候,他们的喉咙里已经领悟到了望梅止渴,见瓜生津的神奇功效了;于是,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瓜贩子的西瓜傍边。
僧人是出家人,看来也是三人之中的老大,他拄着拐杖站立在两车凉沁沁的西瓜旁,并不说话,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任由双眼静静地看着街对面,那个坐在箩筐后面的小凳子上,戴着一顶草帽,守着一箩筐莲蓬买卖的老头子人。而他的光头全不在意毒辣的太阳,任由烈日撒在上面,像火一样炙烤着他那烙着九个香印的秃头。
果然,刀疤脸和驼子很会来事,“段护法,”他们说,“您出家人能不能吃些西瓜呀?”
“洒家不忌口!”那僧人神情泰然地说,“寻常时候有酒有肉也常吃来!”
“好,那手下明白了。”于是,他们又转向那个将草帽戴得高一些,可以看见对方的脸皮的瓜贩子说,“卖瓜的,多少钱一斤?”
“两文钱一斤,不讲价!”
可是,那驼子却好像没有听见人家说的这句话似的,依然我行我素讲起价来,“你这是什么好西瓜,就要这么贵了,便宜点,买三个!”
对方瞄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看你驼子也像个没钱的干货!”但是,他的嘴上却是这样说的,“老板,不行呀,天气这么热,送一车西瓜上来真不容易。”
“嗯、嗯!”而就在这个时候,僧人干咳了俩声!会事的刀疤脸立即笑一声说,“好吧,两文就两文,你给我们挑三个又熟又甜的好瓜,不要啰嗦,我们现在就要!”
于是,那卖瓜的人,就连忙挑了三个大西瓜,用一个破篮子装着,在秤上秤起来;不一会儿,三个大西瓜也称完了,对方也付了一钱来银子。立即,驼子便将其中最大的一个西瓜送到僧人手中说,“段护法,来一个!”
“咦!还真的买西瓜,”僧人将九环锡杖轰的一声插在地上,双手接过西瓜时说,“破费了、破费了!”于是,他立即攥起砂锅大的一个拳头,左手托着西瓜,右手一拳头咵的一声,就将偌大一个西瓜打裂开来。
立即一股,清新甘甜的西瓜香甜气息便弥漫了炎热的街心;这时,他也不再斯斯文文了,伸开五指就去裂开的瓜口子里掏里面红艳艳的瓜瓤吃,那如狼似虎,哗啦哗啦的吃相,不比老母猪上槽优雅多少!
而此刻,那坨子和刀疤脸偏要当街摆弄一下自己的手段!只见,那坨子左掌托瓜,右手去身后摸出其中一柄大板斧来,并且在手上掂量掂量了一会儿;人家还以为他这是要抛到空中去,来一番天翻地覆的刀削斧砍哩!原来不是,只见他忽然就蹲下身子去,把西瓜放进两腿夹起的腿面上,用双手捉着斧头,像木匠的刨子那样,仔仔细细的去削西瓜的皮!
但是,刀疤脸却很有气势。虽然他也是左手拖着西瓜,但他绝不像驼子一样蹲在地上精雕细琢;他将西瓜托在左掌上一转,立即,那西瓜便像陀螺一般在他的掌心里飞快旋转起来。而这个时候,他方才将右手上握着的阔叶大钢刀,用刀刃面朝飞快旋转的西瓜,并慢慢地靠上去。
这时奇迹出现了,只见西瓜皮遇上了锋利的刀口,便如下雪也似的自己纷纷扬扬凋零下来;也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圆圆的绿皮花西瓜,竟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像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似的东西了。而蹲在地上的驼子,到此时却还没有削完他那个西瓜的三分子一的瓜皮哩!
就在这时,僧人突然感受到了脚下的动静,好像脚下的地表,正传来一阵地震也似的震荡;因此,他立即警觉起来!便将吃剩一半的瓜,顺手往身后一抛,哗啦一声撒落一地的瓜瓤!这期间,他整个人突然往地上一扑,并用他那没有毛发的光光的耳朵,贴着火辣辣的地面听了将近三分子二刻钟的光景。
陡然,他爬起身来,面色大变,“不好,他们来了!”他惊呼一声说,“操家伙,准备!”说着,噌的一声响亮,他已经将插在地上的九环锡杖拔了起来,并紧紧地握在手中。
而这个时候,驼子的瓜才刚刚削完,他极不情愿地抬头看了看前面街口,只见正有一群人,刀剑在手,杀气腾腾,走了过来;因此,他十分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嗨,浪费了!”说着,手一甩,咵的一声,他那刚刚削好的西瓜便在地上跌得粉碎!(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