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道,只有皇帝巡狩时可走,只有军队调用时可用,剩下的时间,则只有三百里、六百里和八百里加急邮驿使可走了。没怎么用如何会残破?
胡亥从记忆中搜寻到,从咸阳出来到雒阳登龙船前,那段垫着厚厚黄土的道路平整的就像柏油路,这时代没有减震的车辆行驶在其上都不会感觉过度颠簸。
“这个假货,居然比我还能享受。”胡亥愤愤的想,早一日赶到三川的欲望更加强烈,浑然不觉得自己是个灵魂侵夺者,一样也是个假货
终于,船队从河水转入雒水,雒阳城的高大城墙在望了。
水门入城,船泊到岸。
舱中,陈平向对面而坐的胡亥问道:“童儿,到雒阳了,可还有需要先生相帮之处?”
胡亥非常正式的向陈平行拜礼,伏在舱面上:“先生救命之恩难忘,先生一路教诲难忘。”
陈平也觉得鼻子略有酸意,伸手把胡亥扶起来:“这也是你我的一段缘分,天意如此。”
胡亥坐正:“先生,雒阳城内有一人名姬夷仁,先生可知否?”
陈平想了想:“听闻过此人,东周人氏,曾在咸阳做过博士。童儿的友人就是此人吗?”
“正是。”胡亥点点头,“姬翁曾为古胲的礼仪讲席,因此或可相帮。古胲只求其携至咸阳,便可在咸阳获得其他友人之助。所以古胲还需劳烦先生一遭,请先生以士子名义拜访姬翁,得入其宅后,古胲会单独与其相谈。若古胲入而不出,则或事成、或事大败,但都与先生不再相干,先生可速出清商货回归陈留。若古胲出则事未成但仍有转机,到时再想办法。”
姬宅。
门脸不大,颇有些古意。雒阳是几百年的东周都城,造就了强烈的周朝风格。
陈平和胡亥下了轺车,来到关闭的大门前轻叩门环。少顷门开,一个仆役探身而出,问明了来意后入内通禀,接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清朗男子出门,拱手相迎:“阁下前来拜望家翁?请入内相叙。”将两人延入正堂。
入内相互见礼,坐好。
男子先说:“在下姬延,忝为三川郡主簿。家翁已知有客至,正在更衣,请稍待。”
陈平一拱手,指了指跪坐一旁的胡亥:“实不相瞒,此童称与尊翁相识,乃专程来拜。平非是要见尊翁者也。门前仓促不及细言,还请恕罪。”
姬延惊讶的看了看陈平,又转向胡亥:“童儿要见家翁?可否报知名姓,某好入内通禀。”
胡亥一礼:“先生可言窃香童子前来拜谒,尊翁必知。”
姬延满脸疑惑,不过还是起身:“二位稍待。”
很快他就回来了:“童儿请随我入内。”他又对陈平说:“先生暂候,某马上就来陪先生叙话。”
胡亥跟着姬延从侧后门进了内院,穿过一个小花园,进入了后面的一个大屋。屋门口,一个头发花白、五十许的老者正侍立门外,看到胡亥微微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比了一个入内的手势,并向姬延使了个眼色,就跟在胡亥身后进了屋,关上了门。
胡亥进屋后也没客气,直接走到了主位站定,转过身来施了一个见师礼:“讲席一向可好?”
姬夷仁却毫不怠慢,伏地行拜礼,但仍没有说话。
胡亥上前把老头拉了起来:“不要多礼了,坐吧。”回身自己坐上主位,姬夷仁则跪坐在了下手。
“见讲席风采如昔,我真是心情大慰。”胡亥笑道:“尤其讲席居然未忘昔年小童窃香之事,实乃大幸。”
姬夷仁开颜一笑:“老朽如何能忘?那是先皇帝第五次东巡前一年的事情吧,老朽刚为礼仪讲席,要求正襟跪坐至少一柱香。有个学生年方七岁,颇不耐,居然将线香折去少半,只余六成,折去部分碾碎埋入灰烬内,以此偷减时间,瞒哄于老朽也。”
“唉,”胡亥叹了口气:“我刚还夸赞讲席记性好,这就记错了。那是我八岁时的事情,正是先皇父东巡前一月。而且我可是将线香对折,一并燃之,偷减了一半时辰。”
姬夷仁露出少许尴尬之色:“看看,还真的老了。后来事情败露,记得曾击手掌二十,罚跪光地半个时辰。似乎当时地砖上有一‘礼’字还被印刻到左膝下……”
胡亥笑了起来:“讲席莫要试探了。当时我可是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击手掌?要是击手掌就好了,你可是用杖击的我脚掌!每足二十,打得我都不会走路了,差点儿不能跟先皇父一起东巡。印字也不是左而是右,字也非‘礼’乃是‘周’。”
姬夷仁听到胡亥的话,脸色大变,一下伏到地上:“果真是陛下至此。陛下,请恕老臣不敬之大罪。”接着就连连顿首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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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一跃而起走到跟前拉住了老者,把他扶了起来。看老头的前额都磕青了一块。
“讲席不必如此,讲席不做试探,我反而不得心安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