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门在外,胡亥让他们扮作家仆,所以曹穿没有称臣而是称仆。
胡亥在后世看过很多这样的杂技,现场版的,电视里的,现代杂技的水平至少不低于这个百戏团体。所以要是没人捣乱的话他也愿意继续再看一会,可有这帮流氓地痞一搅合,他的兴致也就不高了。
“真扫兴,咱们准备走。”
这时,外面的公孙桑一阵冷笑:“渭北狂彘,很厉害吗?我们要是不让,你们打算如何啊?”
说着一抬手,也正赶上胡亥要向外走,甲卫们一下从人群中出来七、八个。胡亥是在军中选的甲卫,这些人大多都上过战场,往那儿一站就有一股淡淡的杀气弥散出来。
那个说话的混混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心中有点怕了,不过嘴上依然很硬,色厉内荏的喊:“不让?知道不知道这里是我们大兄的地界?要是再不让,打死你们也是白死。”
“没错!”一直没有说话的彘扑此时上前一步,一只手把另一只手的手指关节按得嘎巴嘎巴响:“你们是谁家的犬奴,也敢到渭北这块地界上撒野?”
他狞笑着:“某就算把你杀了,只要说你们是六国遗族,也没有死罪。”
另一个混混也恶狠狠地帮腔道:“我们大兄可是官府指定查探遗族细作的耳目,我们只要说你们是遗族,就算我们不杀你们,官府也会抓住你们斩首。”
胡亥此时正好刚刚走出人群,听到这两句话不由得眉毛一立:尻!顿弱就是这么给我找耳目的?
他抬眼冷冷的看着曹穿:“都杀了!别见血。”
曹穿微微一凛,但马上镇定下来,沉下脸来一挥手:“绞击!一个别放过。”
此时除了随扈的十几个人外,散布在周边的甲卫看到这里的动静也都从混混们四周靠了过来,听到曹穿的命令,五个甲卫站在胡亥的周围,其他九个甲卫和外围上来的十几个甲卫立即构成三人一组,两人扭住一个混混,一人抓住脑袋一拧,咔的一声,混混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瞬间彘扑身后的四、五个混混就都玩儿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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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景象,看百戏的人们“轰”的一下就炸了:“杀人啦,杀人啦!”
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只留下百戏团的人由于刚才被人群挡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傻呆呆的站在那儿发楞。
彘扑大惊,这帮人怎么说杀人就杀人?眼看着三、四个家仆向自己冲了过来,他大喝一声,挥拳向着面前的公孙桑砸了过去。
公孙桑在甲卫比武的时候自知不是那些卫尉、中尉军中选出之人的对手,但他毕竟也是郎中军的军郎,身手比这些只知道搏命的混混还是要强很多的。看着彘扑像野猪一样的扑了过来,他微微一闪身就让开了满是猪油味儿的拳头,正要脚下使绊,另一名来自外围的甲卫已经赶到了彘扑的另一侧,双手抱拳向着正在前冲的彘扑后背狠狠地砸了下去,同时一条腿屈膝上拱,正好对上彘扑的肚子。
就这一下,彘扑疼得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后砸前拱倒是没让他倒地,就在身形半立的一瞬,公孙桑看到另一甲卫的动作后,已经变脚绊为肘击,一肘击上了彘扑的太阳穴,直接把彘扑的脑袋打出了一个坑。
彘扑两眼发直,像一扇门板一样摔到了地上,夯起一片尘土。
此时,听到这边喊“杀人”,一队巡街恰好经过的卫尉连忙从街里冲了出来,手中矛戈指向了胡亥这一帮人。
胡亥远远地看到这队卫尉不过一什,应该阻止不了他离开,就拿出随身的私玺在一块帛帕上印了个章,递给曹穿:“你带着刚才杀人的七个人在此等候,让卫尉把咸阳令找来说明情况,并且要咸阳令和御使大夫,酉时宫中候驾,办完这些事情你等就直接回宫吧。”
说完,带着公孙桑走向百戏班子。百戏班子的人因为带有很多道具箱笼,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看到这位有着一帮杀人不眨眼家仆的贵公子向他们走来,吓得只想跑,但一看周围全都似乎是这位的仆从,又怕跑不出去也给杀了,抖抖嗦嗦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亥走到近前,和颜悦色的对百戏班子说:“你等莫要怕,我不会胡乱杀人。因为刚才的事情影响了你们的生计,我也抱歉。”
转头对公孙桑说:“给他们三千钱作补偿,咱们走。”
百戏班子的人神魂未定的几乎没听清胡亥的话,不过那个家老一样的人马上递过来八九枚一两重的小金饼,却让百戏班子的人呆住了。
公孙桑微微一笑:“别发愣了,一会咸阳府的人过来就麻烦更多了,赶紧走吧。今天的事情不会与你们相干,所以明天你们还可以继续在此表演,现在还是先离开为好。”
百戏班子的人这才如梦方醒,赶紧谢过胡亥和公孙桑,搬起东西放上场外的两辆大车,拉起来就跑了。
此时胡亥也登上了安车,在四辆轺车的围护下向章台街桥驶去。其他甲卫除了随扈的人外,也都“四散奔逃”的向章台街方向跑开了,只留下曹穿带着七个锐士,虎视眈眈的看着冲近的卫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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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车驾缓慢的向渭水方向驶去,不一会儿就通过了章台街桥。
车上,胡亥正在反思刚才的事情,因为他突然震惊于自己命令杀人时的那种冷酷的随意。
要说起来,这帮混混在公开场合就大谈抓六国遗族细作这种本应隐秘的事情,确实该杀。但从现代人的思维角度上,人的生命是最珍贵的,很多国家废除死刑也是出于对生命的珍视。杀了人的罪犯再被死刑所杀,等于又多剥夺了一个生命,所以现代人的主流思维中,是不会第一时间就把杀人作为解决问题的首选。
作为现代人灵魂的胡亥刚才眼都不眨的就随口下令杀人,现在想来,也许是前身胡亥所留的残暴和视人命如草芥的这时代记忆在若有若无的改变着自己。
车驾已经进入章台街,胡亥立即就被章台街的繁华所吸引,马上就忘掉了刚才的不快。
章台街的景象与平民市井大不相同,车马粼粼,冠盖云集,锦绣满地。街两侧高档的酒肆、珠宝店、绣衣楼比肩而立,一个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女子,撑着竹簦(古伞,形状如大竹笠装了个手柄),或坐在安车上缓缓地驶过,或在婢女或家仆的陪同下逛店购物,一些士子模样的人在两层高的酒肆上层凭栏而坐,饮酒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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