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珩听到这话的时候,内心里竟还有窃喜,真好,他要是真想死的话太好了。
那天贺珩全程都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看他情绪激动的抱怨,看他面目全非凶神恶煞,看着他脚下一滑,然后跌下。
其实并没有跌下,他抓住了天台边的电线,他还在挣扎,还在呼救。
贺珩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只觉得可惜,他要是真如自己说的,是自己跳下去的,贺珩可能反而还会对他有几分敬佩,但看着他挣扎惧怕的模样,贺珩只觉得可笑。
贺珩一步步走到天台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你死了我可以问心无愧的活着,甚至可以活得更好。”
不置气,不激动,就只是很平静的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贺珩转身,抬脚走的时候能听到身后的惊呼声,能感觉到有重物往下掉的声响。
贺珩没有伤悲,反而感觉到了深深的放松。
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裴立群,裴立群手里拿着的是他母亲给出的房产证,那个女人傻到无可救药,还在试图要挽回她的丈夫,还要替他还钱。
贺珩拿回了房产证,把自己抵给裴立群。
裴立群是看好他的,就冲着他眼看着自己父亲掉下去的那股狠劲,也冲着他真的说到做到,花了几年的时间在自己身边将他父亲的债务还清。
再后来贺珩就成了裴立群的左膀右臂。
其实贺珩唯有这一点该感谢他的父亲,要不是他父亲从他记事起就开始债务不断,他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开始就学会了打架,因为他得保护他的母亲,他父亲走投无路的时间,是真的会自己跑路,然后留他们母子自己面对的。
贺珩比任何人都想往上爬,他想坐到最高的位置,唯有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自己的命运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怕了,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在挣扎,像一只无能为力的蚂蚁,被他父亲,被命运压榨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一直很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快点逃离,快点改变。
贺珩猛然睁开眼睛,胸膛的起伏很激烈。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他的母亲还念念不忘,他给了他母亲这么多年轻松自在不需要还钱的日子,他母亲还是会许多次歇斯底里的骂他魔鬼,骂他害死自己的丈夫。
贺珩很多时候不明白,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电话响起,贺珩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才将电话接起。
“珩哥,屋子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是阿冬打来的。
“现在”,贺珩回话,然后挂了电话。
在回去之前,他还去买了烤串和酒,好久没有跟阿冬一起喝酒了,他觉得他们可以放松一下。
平时他不疯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裴娜一直盯着他,烟不能猛抽,酒不能猛喝,贺珩心情好的时候是愿意听的。
他享受被人惦念的滋味,自由自在了许多年,他不愿被束缚,却在温晚青离开他之后,他突然就开始想被牵挂了。
没有念叨他,他常常感受不到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他时常会内心寂寞空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