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云霞金光铺在寺中金瓦上,人间钟鸣未歇,地狱众生暂脱。
景翊冷着脸站在树下看着浮云散去又合上,直到云空走来问道:“寺中简陋,不知大人睡得可还好?”
“多谢大师解惑。”景翊颔首道。
云空观他神色凝重,面容冷峻,道了声:“阿弥陀佛,前世已成过往云烟,还请大人莫要伤怀。”
白屋炊烟,寂寂阶前,禅房中的栀子悄无声息的又冒了一个花骨朵。
“伤怀?那两人只顾眼前欢乐,没有长久打算,落得那般下场,自然是有因有果的事。”他声音发冷,凉薄如斯让云空心里一陡。
“大人既如此想,便是再好不过了。”云空道。
“是否今后我不会再被那些荒唐之梦困扰了?”景翊问道。
云空颔首道:“自然。”
景翊心里划过一丝空落落的惆怅,却闻见鼻息中钻进一丝栀子甜腻的香,不同于往日的清香,今日这般极浓烈。
“不过大人与梦中女子的今生已有接触,贫僧也不知你们二人的今生缘分,不过上天自然会有安排,还请大人切莫违背天道,伤人伤己。”云空见景翊凉薄,担心他反倒会为了保全自己伤了无辜之人,特意告诫道。
景翊知晓他的意思,淡淡道:“大师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暗笑自己佛前妄语,何来分寸。
云空不知他心中所想,今生之事他也窥探不得天机,自然是不敢胡乱指点。
景翊离去后便直奔户部,他还有太多的事物要处理,虽惦念儿女情长却不能耽误军国大事。
溪娘夜里睡得不安稳,大抵是雷雨之中在景翊面前脱口而出了不该说的话,夜里竟然梦到仍然是在佛堂中,他真的把那日下午的荒唐,悉数还给了她。
她看的真切,这人不是与他相似模样的佛子,三千发丝束在玉冠上,就是景翊本人。
四目相对却在心中撩起千般波澜,这便如金风玉露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他纤长的手指摘了朵窗边的花蕊,而后小心翼翼放在掌心观赏,只这般便让溪娘气息不稳,心神慌乱。
见她眼里泛起红润,景翊宽慰道:“说了我教你,莫要心急。”
他温和儒雅说着寻常之话,可莫名让人毫无招架之力。梦里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皆会发生,明明冷峻如景翊居然会变得温润敦雅,而她不知为何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论佛堂还是水榭皆是只有他们两人,虚无缥缈的梦境唯有触觉是真实的让人难忘。
直到她醒来发觉脸上极烫,慌忙将头埋进被褥中。往日梦中只是浅尝则止,可如今真是愈发的荒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