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本要再晚些回府的,只是想着那玉容沉静的女子终究还是担心今日自己说的话重了些,定会让她不舒服,在风起云涌时将案牍上一沓文书锁进柜子打马归来。
耳边飒飒北风吹在他脸上却不知疼,心里一个声音却在警醒了他不准再为她多走一步,可他牵着马缰的手并未落下。
谁曾想刚见那纤薄的身影,而后她会躲了自己宁愿走进荆棘树丛之中,也不愿与他打个照面。
他还未察觉自己心里闪过的那丝落寞,只当如此甚好。
鸳儿见她一身狼狈地回来轻声惊呼道:“小娘这是怎么了?”
“我见夜深就抄了近路从花园中过来的。”溪娘将外衫褪去心疼道:“这件衣衫算是废了。”
莺儿热好了饭送进来也是一惊,平日里溪娘都是再稳妥不过的,怎的会如此狼狈,连衣衫也勾了许多丝。
“小娘今后莫要再抄近路了,白日里还好,只是夜里怕是有蛇虫呢。”莺儿给她重新找了件衣裳套上:“奴婢热了饭菜,小娘快些吃吧。”
灯火重影之中,见她们二人关切自己的模样,溪娘的心微微动容了些,淡笑道:“好。”
小寒时节,每日都是阴雨绵绵,这雨在隆冬就是未成形的冰雪,玉京城的人都裹缩在屋里,街上几乎是不见人影。
沈丽娘有孕的消息从山东传来那日,盘旋在云层许久的雪终于落到了人间。
溪娘穿了一身杏色夹袄缎裙,披着月白的斗篷与打扮俏丽的青小娘站在了王氏的屋里。
平日里王氏从不给妾室什么好脸色的,今日倒是笑着说道:“你们大少爷有子嗣了。”
“恭喜老爷夫人,恭喜大少爷。”青小娘娇声道,溪娘赶紧跟着福了身。
王氏点了点头,嘴角收了些喜色,眼里还是带着笑意道:“既如此大少夫人就不好侍奉了。”
溪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她垂着头看不出什么神色。
“大郎到底是念旧。”说罢王氏顿了顿又道:“青小娘收了行李便去山东吧。”
青小娘脸上一喜:“是,妾立刻收拾。”
王氏见溪娘依旧垂着头倒是有些失落的模样:“若非你侍奉不好郎君,我原本也想让你去山东陪你姐姐的。”
“妾愚笨。”溪娘讪讪道。
王氏心里是不打算让书房的子吟与子衿一同前往的,毕竟今时景循已赴任外地不比往日在家中,这两个妖精似的小蹄子若是再乱了景循的心可怎么了得。
“罢了,虽说大郎不愿意你去,可你这些日子也是尽心为他祈福,你这次就一同跟着去吧。”
王氏说罢又讲了些规矩就打发了她们离去。
溪娘跪在佛堂里觉得一身的冷,她不愿去山东,想起那夜在景循的书房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