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诚骂道:“混账!到现在还在替他遮掩。”
景翊剑眉紧蹙看着冷肃带着杀气,常在高位的压迫感顿时随着他的神色呼之欲出。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此间暮色四合晚风拂面让人觉得多少有些冷气,柳月柔一只手覆在玉镯上不敢再动,可她青筋凸起不难看出心中的不安,她太怕王氏受了气就责怪于自己身上了。
景翊到底没再说什么,今日该说的话已经当着想见之人的面说了,他起身道:“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他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屋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抬眸看着他的背影,而溪娘只敢看着他路过眼前时的衣袂,晚风将苍青的宽袍大袖衬得带着尘世之外的疏离,如空谷幽兰,超然绝尘。
“三弟!”王氏急匆匆唤住他。
苍青色在她的眼眸中停顿下来,他的声音也不再隔得远,像是在她的头顶上传来:“大嫂还有何吩咐?”
“翰林院的周大学士兴许不知道大郎在醉月楼吧?”王氏小心翼翼问道。
只听茶盏“啪”得一声摔碎落地,景诚怒道:“你还嫌不够丢人!”
溪娘从余光见到柳月柔不自觉地颤抖,王氏呜咽道:“我怎么丢人?三弟是自家人又是循儿的三叔,哪里问不得了。”
朝廷虽未禁官员出入青楼可她也知道翰林进士向来是端正之风,不怕其他就怕景循被同僚上峰嘲笑。
“大嫂不必担忧,就算知道也会看在我与大哥的面子上三缄其口。”景翊眉梢微微抬起,众人都说他心疼极了自己的侄儿,只要有脑子的都不敢得罪于他。
除非,是他本人的授意。
王氏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三弟提醒,日后我和主君必当好好规劝循儿,不能再让他与外面那些混账作伴,平白被教唆了去。”
“如此,甚好。”景翊淡淡道。
他离去后,柳月柔与溪娘自然是不敢多停留的,出了正屋柳月柔看着身旁的溪娘忽而笑道:“沈小娘似乎早就知道郎君这些日子在青楼?”
溪娘不解问道:“柳小娘为何如此说?”
柳月柔站在廊下眼里带着审视,道:“因为……我在沈小娘的脸上看不到惊讶之色,想来是早知道了。”
“柳小娘慎言,大少爷的行踪除了少夫人谁能轻易过问?过几日少夫人回来我定会将柳小娘所为如实告知。”溪娘脸上的冷意不似作假,却让柳月柔松了口气,料定了她这是因为丫鬟的死借着机会要在嫡姐面前告自己一遭。
柳月柔拍了拍心口低呼道:“沈小娘这是何必,不过是随意说笑几句罢了。”
廊下的灯笼被下人挂上,衬得花园里的树影格外幽深,而远处一人提着灯笼渐渐走近,竟是景翊跟前的青松。
他站在溪娘面前道:“沈小娘,我家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