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本身也并不复杂,任何的城市在快速发展,尤其是外来人口流动非常频繁的时候,都是很容易出一些治安问题的,尤其是开封的城区规划明显是跟不上发展速度的,这种情况就越来越严重。
治安外包,几乎是开封城的必然选择,如若不然的话那就只能是扩建巡防营和开封巡检的权力,搞军民两用了,但这样做的话隐患其实更大,北宋的军人,虽然经过赵光美的大力改造军纪上面确实是强了一点,但指着他们去为人民服务,搞军民鱼水情什么的,那绝对是想多了。
况且军权过度与政权重叠对刚刚经历过五代乱世的北宋朝廷来说隐患实在太大,他自己当开封府尹的时候当然无所谓,但这肯定是给子孙后代留烂摊子的。
治安外包,自然就会有很大的问题,并不忌讳的说,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现代社会的许多治安环节也是外包的,也是会雇用大量临时工的,而这些临时工的素质、来源,都很成问题。
所以治安问题稍微有一点瑕疵,赵光美其实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也有心理准备,发展的必然代价么。
可眼下这种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你哪怕是收人家商家一点保护费,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过去,可直接跟食客抢劫,还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态度,说是秦王来了也扒皮,这就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了。
这临时工是怎么选的?
然后他的推官就都说,这边的临时工人选全是窜天鼠推荐的人,他们大家毕竟都是刚接手开封府的业务,对开封府的上上下下实在是不熟悉,所以没能详细的考察,实在是失察之罪。
说白了就是纯甩锅了。
窜天鼠如今在开封府的地位很特殊,你说他是官的话肯定不是,但他确实又有官府背景,甚至还能直接跟赵光美对接,说白了,就是官府的夜壶,平日里连赵光美都想不起来他,但是关键的时候若是没有这个夜壶,开封城非得到处都是屎尿臭气熏天不可。
见状,赵光美冲他招了招手,窜天鼠则也是哭丧着脸跪行而至,叩头连连。
“大过年的,就不让你丢人了,起来回话吧。”
“是,谢殿下。”
闻言,窜天鼠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让他站着回话,这至少说明秦王没有直接弃用他的想法,还顾虑着他的颜面,自然就更不可能弄死他了。
“这人是你义字门的人么?”
他则回答道:“是,但也不是。”
“嗯?什么叫是也不是?”
窜天鼠只得道:“名义上,此人确实是我义字门的人,整个开封,大大小小的……社团吧,都是我义字门的,自然都是我的人,但是实际上,草民……也管不住他们,实不相瞒,若非殿下您还用的上,这义字门,我早就想解散了,非是小人在推卸责任,只是如今这开封城和义字门,小人实在是……实在是有心却无力啊。”
见赵光美皱眉,窜天鼠连忙解释道:“就说此人吧,此人绰号大疤,乃是大约四个月前领着他的兄弟来开封谋生路的,有人说他们是归德府的人,有人说是济南府的,还有人说他们是扬州府来的,说什么的都有,但可以肯定,以前干的肯定是刀头舔血,剪径拦路的营生,来了开封城,一开始做的是讨债催收的营生,动辄砍手跺脚,甚至是杀人全家,跟小人很是斗过几场,甚至还弄死了我的一个弟兄。”
赵光美诧异道:“弄死了你的一个弟兄,你还能容得下他们?”
“殿下,他们……他们是疯子啊,就说那杀人全家之事,他们也是随便安排一人顶罪其他人则逃出城区躲入乡下,风声不紧了再回来,有些人干脆就是通缉犯,没有办法啊。”
“小人也曾想过跟他们斗,剿,但是殿下,他们是光脚的,小人是穿鞋的,他们敢杀人,敢放火,甚至敢弄炸药包,小人……小人不敢啊,况且这开封城中似他们这样的人不是一伙儿两伙,而是足有几十伙,小人如果太过强硬,逼得他们跟小人不死不休,这……开封的治安,恐怕就……”
“明白了,所以你干脆收编他们?”
“是,小人将他们统统收入了义字门,但……但小人其实,也并不能管得住他们。”
想了想,赵光美笑着捏了捏窜天鼠身上的衣料,甚至还拽下来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羊脂玉玉佩把玩了一会儿。
“是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个兄弟,现在穿上了绫罗绸缎,越来越不愿意脏手了吧。”
窜天鼠闻言,却是也默认了。
却见赵光美咔得就把那玉佩给摔了,骂道:“你若是连人都管不住,那我要你何用?”
窜天鼠闻言连忙又跪了下去,却也不解释,而是默认了一般,看得赵光美直咬牙。
其实说白了,窜天鼠现在在开封府的情况,特别像一个真实历史中存在过的人物:红旗老五。
也即是曾经一统港岛三合会的那个狠人。
然而红旗老五说白了是仗着大陆来的洪门身份,让本地的各个字头给了他面子而已,这个老大,其实更多的是名义上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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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现在不查路引,全国各地的老百姓进城出城实在是太容易了,这种硬核狠人进城之后杀俩人然后逃出去,官府想抓,也实在是太难太难,甚至连杀人的是谁都不一定知道。
说白了除了开封城本府,朝廷对其他地区的掌控都还一般,而农村地区的掌控甚至几乎是半放弃的。
治理能力根本不行。
那就只能倚仗窜天鼠之流,以黑治黑,这个困境,其实和历史上的某一时期的港岛是非常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