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看我了,搞得我像不给你饭吃的大恶人似的。”
余清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游湖的地方就选在京中风景最好的未央湖里,余家的画舫早早地就在那里停泊了,有几个夫人小姐来得早,素手用团扇遮着日头,边等着主家到来。
三人见地方到了就下了马车,余清乐笑着向众贵女道歉:“是我不留神来迟了,等会儿自罚三杯。”
众人见她身形变化如此之大,都不由得面露诧异,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也没谁会直接问出来,嘻嘻哈哈地说笑几句便笑作一团。
沈乔没怎么参加过这些贵女聚会,在人堆里也不眼熟,却正因为不眼熟,才让众人惊艳一把。
余清乐怕沈乔不认识人,还特意拉着她悄声介绍了一番,沈乔本来凝神细听着,目光却无意落在她眼睛上,就见有一团黑色的阴影在她眼白里翻滚蠕动,她一惊:“你的眼睛。。。”
余清乐本来介绍的好好的,闻言一怔,莫名其妙地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沈乔见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澄澈透亮,不觉怔了怔,缓缓摇头道:“没事,刚看有一只小虫飞到你眼睛里了。”
余清乐用绢子抹了抹眼皮,笑嗔:“哪有,我看你是故意吓唬我。”
沈乔悄悄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张黄符来,拿着凑近余清乐,黄符好端端的没有任何反应,她最近被各种诡异事件闹的疑神疑鬼的,又不死心地掏出两张不同功效的来,均都平平静静毫无反应。
她这才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方才眼花了,要是再这么疑神疑鬼下去,准得被人当成神婆。
沈乔正胡思乱想间,余清乐已经走到众人中间,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别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了,不如现在登船吧?”
众人都晒的头晕眼花,自然无有不应的,人堆里却传出一道不合时宜的怯怯声音:“可是。。。解忧公主和丽阳县主还没有来,咱们就这么上去怕是不好吧?”
解忧公主原本是郡王的女儿,昔年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重病在身,又正好她进京,便去太后跟前伺候汤药,也是她运道好,太后的病没几日就好了,太后觉着她是自己的福星,所以就提了她公主的位分,赐号解忧。
这位公主嫁过两任丈夫,跟前头的丈夫育有一女,也被特封了县主,后来带着女儿改嫁,嫁给出身名门户部的韩侍郎,可谓富贵荣华样样俱全。
沈晚照听到此人名号却脸带厌烦,皱了皱眉,压住心头的不悦,半开玩笑似的:“那母女俩自己来晚了,也让别人跟着一起等吗?难道她们不来咱们就不上船了?”
她身份在众女之中最为贵重,她既然发了话,众人再没有异议,纷纷踏着木台阶上了画舫,沈乔奇道:“你吃了火。药了?火气这么大?”
沈晚照看左右没人,才低声跟她道:“这劳什子解忧公主是我一朋友的后娘,在外头装的慈爱,内里却大有龃龉,要不是我那朋友自己还有几分机灵,早就给她养废了。”
沈乔福至心灵:“是韩梅梅姑娘?”
沈晚照点了点头,又瞧了眼余清乐,把声音压的更低:“听说这位公主也有意让自己的女儿和太子结成秦晋之好,只是宫里的意思暂时不知,人选还没定下。”
余清乐那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们先上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公主和县主。”
沈晚照叹了口气:“我陪你一起吧。”
沈乔也点头应了,三人打了一把伞在湖边傻站了一时,解忧公主母女才坐着马车姗姗来迟,公主先下了马车歉然道:“都是我路上有事儿耽搁了,才让你们几个小辈在这里干等着,真是我的不是。”
余清乐是好脾气却也不是没脾气,见她马车慢悠悠地走着,也没有多着急的样子,就知道她并非无心迟到,遂笑一笑道:“韩夫人的赔礼我这个做小辈的哪里受得起,我娘她们就在上面,夫人不如去跟她们说说?”
这位公主素来不爱让人叫她韩夫人,只爱让人叫她公主的封号,倒没想到被个小辈噎了回来,脸色有些不愉,不过也只是一瞬就缓了神色,笑的春光满面:“我这就上去亲跟余夫人道歉。”
就在这时候那位丽阳县主也提着裙摆款款下了马车,浅笑道:“我来迟了这么久,余家姐姐不会怪我吧?“
县主柳眉杏眼,身段窈窕,容色不俗,今日着意穿的富丽又不失雅致,本想艳压群芳,没想到一下马车就被沈家的堂姐妹俩比的黯淡无光了。
沈晚照貌美她知道,沈乔她却是从来没见过的,悄悄打听之后发现只是沈家旁亲,一个小户之女竟有如此风采,把她的风头都抢了个干净,她心下着实不乐。
余清乐不想再耽搁了,随意笑笑:“怎么会?”
她转身带路:“时候也不早了,咱们紧着上船吧。”
沈晚照和沈乔跟着她转身走了,也因此没注意到,丽阳县主的掌心一道黑气缓缓蠕动,又很快从指尖游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