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扬匆匆的开车赶到医院,病房中,陆曼芸坐在床边,哭的跟泪人一样,自从安琪出事,她迅速的消瘦,人看着也苍老了很多岁。
“伯母,究竟怎么回事?”季维扬出声问道。
“安琪借故将我支开了,又趁着医生和护士换班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这大冷的天,她能跑去哪儿啊,她眼睛还看不见。”
“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季维扬又问。
“就一个小时前,博城已经派人去找了,可一直没有消息。”
季维扬点了下头,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然后,他让人调出了医院的监控录像,画面中,他们看到陆安琪的身体紧贴在墙壁,摸索着一步步走出医院,然后在医院门口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的方向是东南方,但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想去哪里。
S市上千万人口,想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与大海捞针。
“她到底去了哪儿呢?”陆曼芸急的团团转。
而季维扬却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去出租汽车总公司查一下,车号为N84523的出租车八点钟的时候从XX医院载了一位双目失明的客人去了哪里?”
很快,助理便查到了安琪的具体去向,她乘坐那辆出租车在园林路下了车。
“园林路?她去那里做什么?”陆曼芸抹了把泪,一脸的狐疑。
而季维扬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出病房,他想,他已经知道陆安琪在哪里了。
车子沿着园林路疾速行驶,转过前面的路口,就是他们曾经的大学校园,季维扬将车停在门口,然后徒步向学校操场后面的小花园走去。因为是寒假,校园里空空荡荡,路旁昏黄的路灯将孤独的背影拉的修长。
果然,季维扬在花园角落的长椅旁找到了陆安琪,她穿着病人服,眼睛上雪白的绷带已经不知何时被扯掉了,一双大眼空洞的可怕。她蹲在长椅后面,双手还不停的在椅背上摸索着。
“安琪。”季维扬快步走过去,伸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而安琪的双手却死死的抓着长椅不放。
“维扬,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找一找,我们的名字呢?为什么我都找不到?树林边的长椅我已经一个个的摸过了,可就是没有我们的名字,是不是我眼睛看不见,所以才找不到的。”陆安琪不停的低喃着,泪珠不停的从空洞的双眼中流淌出来。
季维扬站在她身边,身体微微的僵硬。一时间,无言以对。
“怎么了?你是不是忘记了?就是你第一次在这里吻我之后,我们在椅背上刻上了我们两个的名字,还用心圈起来,你说我们的心会永远在一起,维扬,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陆安琪扑入季维扬怀中,痛彻心扉的哭泣。
季维扬轻轻的环抱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并非是绝情的人,陆安琪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们曾经在这里,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的悸动,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心跳加速,这些,他统统没有忘记过。
只是,他已经从那段过去中走出来了,而她却一直停留在回忆里。
“安琪,别找了,那些木质的长椅已经被淘汰掉了,现在这些是铜铸的,再也无法刻上任何东西。”他修长的指轻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她的小脸苍白如纸,漂亮的眸子挣得大大的,却没有一丝光亮,空洞的让人心疼。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季维扬声音卡在喉咙中,再也说不出绝情的话语。他无奈的叹息,然后将她从地上抱起,“安琪,我们回去吧。”
陆安琪的双臂紧缠在他颈项上,泪再次夺眶而出,不依不饶道,“不,我不要回去,维扬,你带我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她不停哭闹,季维扬有些恼火了,将她丢在长椅上,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她,“安琪,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切,包括人心。”
陆安琪的神情呆滞,许久后,才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校园内回荡,听得人有股肝肠寸断的感觉。
陆安琪想,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当一段感情结束的时候,男人可以潇洒的转身离去,而女人却要铭记一生。十年过去了,那些过往却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十年?”哭过后,她又讥讽的大笑,情绪明显的时常,“已经十年了吗?可为什么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明明睡前我们还爱的刻骨铭心,而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你已经不在爱我了。”
她踉跄的起身,一个不稳便从铜质的长椅上滑落在的。季维扬俯身将她扶起,而陆安琪顺势便扑入他怀抱。双手缠住他腰身不放。
“维扬,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陆安琪扬着下巴看他,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对不起,安琪,是我变心了。”季维扬低沉而平静的回答。
陆安琪紧咬着牙关,大颗的泪珠不停的滚落。她什么都没有说,却突然踮起脚尖,强吻住他的唇,她的双臂缠在他颈项,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纠缠不放。
季维扬一惊,剑眉冷蹙。“安琪,放手!”他侧头躲避,薄唇却已经被她咬破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在唇齿间蔓延。恼火间,季维扬用力一把将她推开,力道难免失衡,陆安琪身体不稳,踉跄着,摔倒在石板路上。
双手被粗糙的石子磨破了皮,她痛得不停落泪,身体蜷缩成一团,却没有力气爬起,或许,她根本也没想过要独自站起来,她仰着头,可怜兮兮的对着季维扬的方向,她等着他来抱,她也吃定了他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
果然,短暂的僵持后,季维扬还是俯身来到她身边,无声的将她从地上抱起,大步向校园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