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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啊,我那时候年轻气盛,教主就已经是我需要敬仰的天。”聂清脸上浮现出痴狂:“那可是一统正邪两道,问鼎中原武林,谁不眼馋!”
“所以,你答应了?”盛俊堂发问。
聂清点了点头,沉吟道:“我自然是答应了。”“可坏就坏在,”他脸上的光彩稍纵即逝,旋即又变回了无生气的模样:“教主抢来的叶虚经并没有封底。”
“另外,教主在抢得叶虚经的过程中,不负众望受了重伤。我刚发现少了东西,还来不及细想,那些昔日恭顺的狗东西已经冲上去要了教主的性命,计划一乱,我也只能闷头上去抢,与他们打作一团。”
“混乱中,我倒是抢出几页纸,可是全无用处。”聂清死气中透着绝望:“朝廷坚信是我私藏了至关重要的封底,还说什么助我当上武林盟主,全成了泡影。他们巴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用上所有的酷刑,逼我说出宝贝的下落!”
“剥甲、插针、刖邢都算轻的,梳洗和弹琵琶更是连五毒教的畜生也不曾想出来,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身子是废了。”聂清轻描淡写,似在说别人的事情:“你说我连那张纸是什么都不知道,私藏它干嘛!”
盛俊堂听闻这些酷刑的名字,不禁打了个激灵,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天无绝人之路之路,我只剩一口气在,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我麾下的弟子便趁机将我救了出来。”聂清眺目看向正与浮屠宫恶斗的甲字号,眼中难得有温情,想来那就是当年舍命救他的门徒。
他接着说道:“我带着秘密跑了,朝廷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惜我那时身体残破不堪,俨然是个废人,根本不敢回门中,只能驯养一众傀儡,让他们充当我的喉舌,混淆视听。故而毒门从此没落,被其他四门踩在脚下。”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曾放过我。”聂清沉声道:“我一面躲避追杀,一面追查当年的真相,一心想弄明白那张要命的纸到底是什么东西,究竟去了何处,竟害得我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
“直到十年前,我得偿所愿,得知了宝藏的秘密。虽然仍不知宝贝身在何处,但同时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自我解脱。”聂清嘴角微翘,只道:“我还可以重新活一次。”
重活一次!
殷长亭和盛俊堂第一次听闻这种邪术,俱是瞠目结舌。
“我能把崔九歌的脸,皮肤,乃至性别都换掉,给我自己换个身体,又有何难?”聂清冷笑道:“当然,疼当然免不了。比我所有受过的重邢,加起来还要疼。”
“我精挑细选,找了个模样俊俏的小男孩,比我原来的身体长得还要好看些。然后,将他的脑子生挖出来!”聂清满意的看着两人打寒噤,轻声道:“然后趁身体未死透,把我的脑子放进去。再带着这具不甚趁手的新躯体,跌跌撞撞,走到最近的名门正派去拜师。”
听者瞪大了眼睛。不用问也知道,那就是流明派。
流明的悲剧,便是那时候埋下的伏笔。
第一百零五章老鬼有情
“虽然我来历不明,手脚也不利索,眼神还比普通孩子深沉,令人害怕。老掌门一念之差,还是决定收下我。我自那日投入流明门下,至今已有十年。”故事还没完,聂清继续说:“初来时,我笨得叫人笑话,明明已是十岁的孩子,却连筷子都拿不稳,走路也常摔跤,师兄们叫我小乞丐,在门中没少受欺负。”
“可我毕竟是个老鬼,身体不行,脑子还好使。我并未把心思用在以牙还牙上,反而装出纯善贤良的模样,如愿获得了门主的青睐。自从有了门主护着,我在流明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好过。”他环顾了一眼药神谷的夜色,目光落回盛俊堂身上,柔声道:“后来,掌门还不辞辛苦,带着我远赴药神谷来求医,想根治我四肢发抖的毛病,后来我们在此地小住,是老谷主悉心将我调理好。也就是在这,我遇到了你和嫣秋。”
“田掌门既然待你至此,你又为何舍得痛下杀手!”盛俊堂厉声质问。
聂清的神色蓦然变得冷峻,答道:“因为他碍我事了!”
“我少时在教主手下战战兢兢讨生活!而后又被朝廷摆了一道,错失财富和地位!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像老鼠一样躲了十年,连身体都只能换掉!”聂清一顿咆哮,只沉下来冷冷的一句:“我遭受了这些,难道只是为了蜗居在流明做一个乖巧的弟子么?”
殷长亭反应过来,试探道:“所以你要将一切都拿回来?”
“没错!”聂清表情狰狞:“毒门不该排在鬼道五门之末!二十年前那一场祸乱,正邪两道至今群龙无首!朝廷许诺的东西虽然未能兑现,还反过来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我既然活过来了,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拿回来!”
“你要一统正邪两道,当上武林盟主?”殷长亭惊问:“所以你不仅对名门正派痛下杀手,连鬼道五门的同仁也一并算计?”
“什么同仁,我和其他四门没什么好谈的。”聂清不屑:“徐颇那老贼,不知从哪获知了叶虚经封底的秘密,竟早早将其藏起来据为己有,可惜他小心捂了二十年,不敢四处求问,还是未能破解宝藏的秘密。萧公子一连灭了五大门派,眼看就要杀到家门口,他一着急,便又想把这宝贝献到京城去换取庇佑。”“当年与叶虚经相关的那些老东西,我都寸步不离的盯着,一见他有动作,早就先他一步算计上了。”聂清阴笑道:“宝藏重出江湖,我预见又会引起各方势力的血战。如若毒门出手硬抢,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得不偿失,很难将肉吃到嘴里。可我也不甘心它就这样被朝廷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