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为了想多活几年,再多陪陪我的小兮兮,爷爷在六十岁那年生吞了了一株红笔,将自己的血液净了一净,后来那条小蛇就融进了爷爷的血液里了,让爷爷能多活几年,但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年。”老者满是淡然,他笑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潇,接着说道:“半年前爷爷就封了药箱了,人老了,这治病救人的事爷爷也做不动了,想不到这临死之前还能救了这个孩子。这孩子的命里有着常人没有的担当,就连那金芷笔蛇也怕他三分,终有一日这孩子必成大器。倘若他将来真有所成,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鹿赤看着眼前这位老者,面目表情中带着许多复杂。
老者继续说道:“鹿赤天人虽然带回了红笔,但那株红鬼尚未开花,毒性巨大,不过我身体里的这株红鬼已经在我血液里融入多年,我的血能去除这株红鬼的毒性。爷爷老了,这要是年轻的时候,别说是这点血了,就算是折了半条命,对我也没什么影响。现在不行了,也时候该进棺材了。”
“爷爷。”兮兮开始哭,她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
“兮兮不哭,兮兮不哭,爷爷知道你聪明,有天赋,喜欢琢磨一些小发明,还喜欢西医。爷爷跟你鹿赤哥哥说好了,等爷爷走了,你鹿赤哥哥会带你出去,到时候你可以去学校里上学,学你想学的东西,你也可以不必再回这路洛湖,就在外面的世界当一个普通的医生,像你跟爷爷说的那种拿着手术刀的医生。”
“爷爷,兮兮不走,兮兮陪着爷爷。”兮兮越发哭得厉害了。
“傻孩子,”老者摸了摸兮兮的头,用手努力支着桌子,说道:“爷爷累了,该去睡了,你扶爷爷去睡觉好不好?”
兮兮不肯动,她死死地抱着老者,因为她知道爷爷一旦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
米蓝流着泪走了上来,她拉开固执的兮兮,说道:“兮兮,帮小四婶抚师父去休息吧,师父撑不了多久了,你再这样下去,让师父怎么放心地走?”
老者的眼泪也终于流了下来,他的嘴唇发紫,一阵阵抽搐着,努力地说道:“兮兮啊,爷爷真的累了,爷爷要坐不住了,你起来,不然一会儿爷爷倒了,你会摔到的。”
此时的鹿赤和苏小曼走了上来,拉开瘫趴在老者身上的兮兮,米蓝见势便扶起了老者。老者勉强着向门外走去,他用手去拭掉了流下来的眼泪,他的脚已经抬不起来了,在地面上托擦着前进。
兮兮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本不太喜欢兮兮的苏小曼此时也心软得不行,她将兮兮抱住,尽量给她一些力量和温暖。
天大亮时,这环绕路洛湖的村庄里各家的烟囱里都升起了炊烟。冬日里,无风,炊烟便袅袅直升向天际。
一束阳光透过了窗子打在床上,张潇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猛吸了一口气,感觉周围的一切忽然变得那么清晰和明朗。透过窗子向外看去,他发现天空很蓝,向下看去,他发现湖水也很蓝。张潇坐了起来,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健康有力,握了握拳,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呈现,是血液在流动。他下了床,在地板上走了两步,那种舒适感让他畅快,仿佛他整个人刚刚被洗过了一样,那种说不上来是哪里的清亮让他喜悦。
张潇朝四周看去,不见鹿赤,也不见苏小曼。他独自走出了房间,在客厅里依然寻不见任何人影,于是他便出了门。在走出屋门的那一刻,他惊呆了。这路洛湖居住着的所有的人几乎都来了,他们围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低头沉默着。苏小曼和鹿赤也在场。向人群中看去,兮兮穿了一身黑色的丧服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着,而兮兮面前躺着一位安详的老人,那这是救了自己的路洛神医族族长,也就是兮兮的爷爷。
张潇向前走去,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那位老者面前。兮兮抬起头看着张潇,那一脸的哀伤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兮兮”张潇想说些什么,但始终还是只叫了兮兮的名字。
“张潇哥哥,爷爷死了”兮兮哭着说道。
“对不起,兮兮,都是因为救了我”张潇很是自责。
米蓝走上来,递给张潇一根树枝。张潇看向四周,大家手里都拿着一根树枝,他不明白米蓝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根树枝,也不明白自己拿了树枝以后要做些什么,但他还是沉默着接了过来。
待张潇接过树枝后,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是老族长的第四个儿子,也就是米蓝的丈夫。老族长死后,这个男人便成了新一任的族长。这位新族长对张潇说道:“医者,有父母之心。我路洛族几千年来与世隔绝。祖上曾立下规律,但凡能进入我这路洛湖之人,求医者,我路洛族必尽全力。父亲虽说是因着鹿赤天人的恩情才肯开了他封存的药箱,但他因救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父亲不怪罪于你,我路洛族也不会怪罪于你,望你不要自责。你身体里的血液是被红鬼净化过的,那净化你的那株红鬼是用父亲的血净化的,父亲的血跟着那红鬼在你的血液里得以流动,也算是他生命的一种延续,望你好好珍惜。”
张潇不禁流下了眼泪,他回想自己来到路洛湖之后,兴许都没有好好跟这位老者说上一句话,而这位老者却因救自己而死。鹿赤和苏小曼走到了张潇身旁,鹿赤抓住了他的肩膀,给他一些安慰。
这时,一阵钟声响起,众人在新族长的带领下都将手中的树枝点燃后高高举起。张潇也学着众人这样做着。待那根树枝燃尽后,新族长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吹响。哨声落后,只听一声鹰鸣,众鹰自远处飞至而来。众人散开,兮兮哭得很厉害,米蓝拉起来跪在地上的兮兮跟着众人一起离开老者的尸体。
那一群鹰猛烈地冲向老者的尸体,而后停站在老者的身上,黑压压的一片啄食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兮兮挣扎着,要扑向那群鹰,许多人拦着她,她痛苦地喊着:“爷爷,爷爷。”
没过一会儿,众鹰散去,朝飞来的地方又飞了回去。
此时再去看那老者的身体依然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腥腥的血迹。兮兮瘫在地上,无力地哭着,无力地喊着:“爷爷,爷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